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终于再见 作者:君知木 文案 十年期满,吴邪接回了小哥后发生的事、、、、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吴邪 ┃ 配角:涨起灵、胖子 ┃ 其它:盗墓笔记同人 ==================   ☆、旧人归来   张起灵睁开眼,周围一片漆黑,寂静的如同时间静止了一样,不是梦里杭州西湖边上西泠印社的小古董店,也没有那个笑的一脸无邪的人。而刚刚让他心有余悸的一切只是梦境。于是他又闭上眼,却在不久之后又睁开。无法忽略心里的不安,他僵硬的站起,背起背包推开身后的青铜大门,缓慢而坚定的走出去。   张起灵花费了一天的时间走出了裂缝,入眼皆白,白亮的刺眼。但他睁着眼,忍受着火烧般的灼痛,始终没有闭眼。   已经过去了多少年,他不知道,仿佛那个天真的傻小子一路追随自己而来的事情就发生在昨天,眼前仿佛有出现吴邪呆呆看着自己的样子。张起灵忍不住弯了嘴角,目光刹那柔和。   张起灵将帽子戴上,长发在额前飘飞,双手插在衣服两边的口袋上,抬头看了身后裂缝一眼后,微低着头毫不留恋的走进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白雪飘飞,与天一色的长白山山脉上,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在风雪中隐没。   、、、、、   杭州,西泠印社古董店。古色古香的小店里,精致的木架上摆放着拓本和一些老物件,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和字画。房间边上放着两张美人榻,中间隔着一只矮矮的雕花木桌。房中间的香炉点着熏香,不大的小店里暗香浮动。   门外的风铃不停的响动,王萌睡眼朦胧的走出柜台。珠帘被一只修长而苍白的手撩开,露出黑色卫衣和一张过分俊秀的脸。   刚想脱口而出的“欢迎光临”硬生生的卡住。王萌惊愕的看着一步步靠近的张起灵,恍惚地想起他、、、似乎和、、、十年前没有变化,一如既往的年轻。   张起灵走过已经陷入回忆的王萌,打量着这个和十年前没什么变化的小店,听到王萌结结巴巴的问:“张小哥,你、、回来了、、、”他轻轻的瞥了王萌一眼,然后走到美人榻边上坐下。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充实起来。   他闭上眼,想象着吴邪在这睡觉,在这看账谱,在这喝茶,在这发呆的样子。他觉得,他想立刻见到他,睁开眼,王萌正端着茶过来,笑的一脸谄媚。他伸手接过,茶香溢满整个房间,连原来熏香的味道都被掩盖下去,这是有些年份的大红袍。   茶杯凑到嘴边,没有喝。静了一会,清冽却莫名低沉的声音响起:“吴邪呢?”王萌愣了下后,讪讪的笑了笑,有些紧张的说:“老板在外地,我忘给他打电话了,我这就去打,张小哥,你休息哈、、、”说完就直奔内堂。张起灵将茶杯搁到桌上后,愣愣的盯着天花板发呆。      ☆、吴小佛爷   长沙,吴宅。   吴邪坐在大堂前方首位安静的翻着各个堂口的账谱,盘算着半年来的堂口的收入。旁边站着吴三省当年的伙计,六子。   六子抬起头,正好看到各个堂主看着吴邪露出的敬佩和畏惧。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复杂,说不出是欣慰他将吴家在短短十年发展的更加强盛,还是心疼他在这十年一次次残忍的让自己成长。   十年前,吴邪在吴三省消失后,接手了三爷名下的所有产业。刚开始所有人都瞧不起这个白面书生,口里叫着小三爷,也不知道是恭敬还是讽刺。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弱小的人,凭着一股倔强和不熟任何人的狠劲,硬生生的在四面楚歌、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带领着吴三省的一批忠臣杀出了一条血路。站到了和北京解九爷并肩的位置,人称,吴小佛爷。   也不怪他觉得不可置信,好似吴邪第一次杀人时的场景刚刚过去,甚至那张清秀的脸上的不忍和挣扎都还没消失,怎么就强大的连自己都只能仰视了。   一个伙计拿着不断响动的手机跑了进来,恭敬的递到吴邪手上,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后,吴邪漫不经心的问:“王萌,怎么了,店里发生什么事了吗?”然后,将手轻轻按在木椅扶手上。电话那头传来王萌小心翼翼的声音:“那个,老板,张小哥回来了。”   吴邪手上一个用力,喜悦在眼里汹涌,又转瞬即逝。王萌咽了咽口水,却没有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激动的询问,自己都准备好了录音。可好几分钟后,才听到了吴邪淡淡的说:\"我知道了。”这十年来,老板讲话的语气并没有因为张小哥的到来而改变,王萌失望的想。   吴邪松开紧握扶手的手,一些木屑从手中滑落,他低头看到扶手上深深嵌着的五个指印,神色莫辩。平复了心里的狂喜后,对王萌吩咐道:\"王萌,你先让小哥洗个澡,让他好好休息,给他点楼外楼的外卖,要粥和西湖醋鱼。知道了吗?\"   王萌:“那老板你要和张小哥说话吗?”   想了想,吴邪说:‘‘不用了,你明天也不用去店里了,把钥匙给小哥就好,然后告诉他钱放在哪里,还有,我明天回去。”   挂了电话,随手放在桌上。看到下面的人脸色各异,吴邪收敛了神色,换成淡笑:‘‘没事的话,各位请回吧!’’下面一阵骚动,终究没人敢有异议,一个个迅速的走了出去。   看着迅速空荡的大堂,吴邪眯起眼睛望着照射进来的阳光,满脸的祥和。为什么拒绝和张起灵说话,他不知道。早就猜到,小哥会去杭州,但除了喜悦,更多的还是茫然,因为十年后的吴邪已不是十年前的天真,而他,要如何面对未变的小哥。   放下茶盏,拿起手机。按了一个号码拨了出去后,吴邪缓步走出大堂,在庭院里长身而立。   “喂,天真,怎么您这大忙人有时间打电话给我,难不成太久没见,对胖爷我雄壮的身姿格外想念。”   “我说胖子,我又不是听不见,你就不能小点声,你不说话,真的没人会把你当哑巴。”   “这倒是不一定。操,天真,我这不是在代表组织对吴天真吴大忙人表示深切的关心吗?”   “好了好了。”打断胖子的讲话,吴邪语气轻快的说;“来杭州吧!小哥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胖子在寂静三秒后,声音高了八度的怪叫,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让在北京的胖子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对着空气骂骂咧咧。   胖子是在张起灵走后的第四个年头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就对吴邪说了一句,“天真,老子把你当兄弟,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却撇开我,到底还有没有把我当兄弟。废话不多说,我回来了,你不用这么费尽心思的把我蒙在鼓里了。”   、、、、、、   吴邪呆呆的看着火车外的风景不断倒退,有些不明白自己明明可以坐飞机,却选择坐火车回杭州。也许,还是害怕让小哥看到自己的变化吧!也许,会让他心里难受也说不定。吴邪自嘲的想。   苦笑了一会,点了一只烟。烟雾在狭小的车厢里浮沉,浓郁的烟味让刚进的六子呛了好几下。听到咳嗽声,吴邪将指间的香烟捻灭。六子一脸欲言又止,吴邪问:“怎么了”   六子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热水和安定递给吴邪:“爷,少抽点吧!本来身体就不怎么的好,你再这样抽下去,你的身体可就熬不住了。”   吴邪将药和谁灌下,顿了顿后,淡淡道:“嗯,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你也别太担心,我的身体的情况我自己知道。我能活到这个年纪,也算是老天眷顾。”   想起吴邪这十年受过的伤,不断增加的伤疤,以及头发间掺杂的缕缕斑白,这些也算是上天眷顾吗?六子苦笑着想。   看到六子脸上的苦涩,心中有些不好受,扭开脸,喉间却一阵涩然。吴邪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自己出道晚,只能不停的挨刀。      ☆、故人重逢   清晨杭州的西湖很安静,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跑步,以及一些大爷在打拳。   吴邪在这西湖边上已经待了快半个小时了,因为所谓的近乡情更怯。毕竟十年未见,而自己十年间性子已被磨平了不少,都不知道对这张起灵那张面瘫脸说些什么。说他有了个儿子,还是说他被人在十年里砍了多少刀。十年,是自己和小哥的分界线。   张起灵很早就醒了,吴邪的房间很贴心的放了几套衣服和自己的身份证。而且王萌说过他今早会回来,于是他干脆起来,拿王萌给的钱出去买早餐。这种感觉很陌生,但他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的。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看到,吴邪在西湖边静静的站着。   拜良好的视力所赐,他清晰的看到吴邪在抽烟,面容沉静。不远处提包,低头站着的人,应该是他伙计。   一眼便认出吴邪,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肯定。就是凭着一股直觉,虽然吴邪的变化有点大,尤其是从体内散发的气势和沉寂如水的表情,这一切是以前的吴邪所不会有的。   他不知道心里现在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吴邪应该是经常笑的,就算是发呆也应该是傻傻的,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而不是现在这样,深沉的让人无端心疼。   吴邪将手间的烟掐灭,感到有人看自己。转过身,却撞进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里。吴邪身体一僵,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张起灵静静的望着自己,眸子里风平浪静,恍若初见。   好像是十几年前吧!那时候兴冲冲的去三叔家拿龙脊背时,第一次遇到他,蓝色卫衣,刘海掩住眼睛,背后是用布包着的黑金古刀。从那时便走进自己心里,再没能出去。吴邪心想,原来,他的样子在自己心里已经这么深刻了。   而现在,他住在我家里,穿着我的衣服,也懂得了要吃早餐。多么好啊,吴邪这样想着,眼里氤氲着湿气。于是弯了眼角,带着浓浓的笑意走向张起灵,一把拥住他,温和而哽咽的说:“小哥,欢迎回家。’’   张起灵有些恍惚的被吴邪拥住,侧过头有些僵硬的看着吴邪伏在自己肩上的头,刚想抬手回抱他,吴邪却已松开手。张起灵这才看到,吴邪的面容虽然依旧年轻,但栗色的发间竟然已夹杂了大半的白发,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吴邪正在老去。   难道自己换他十年自由仍然没有阻止他快于别人的老去吗?张起灵第一次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吴邪还在笑,眉眼弯弯。张起灵抓住他的手,那么瘦,没有肉,毛细血管清晰可见。竟然比十年前还要瘦,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吴邪愣了愣,看到张起灵看着自己的头,便猜到他想表达什么。于是有些感慨的说:“小哥你别这样看我,我已经快四十了,不年轻了,有白头发是正常的。”   说完,便反手拉着张起灵走向小店,六子在不远处跟着,不敢离的太近,听到什么自己不该听到的东西。张起灵仍由吴邪拉着他走,看着吴邪额前被风吹起的两色发丝,虽然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但心脏却突兀的一疼,就像十年前在张家古楼看到戴着吴三省□□的吴邪一样,心脏疼的发紧。   十年未见,吴邪不知道要说什么,而张起灵这个闷油瓶子也什么都不说,要是胖子在的话,气氛也许会好很多。很多问题在吴邪脑海里闪过,不是不能问,只是自己不想知道了,毕竟,自己再也不可能有个十年去等待了。   初夏的天气仍带微凉,门外的风铃不时被风吹动与珠帘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悦耳动听。听着听着,一阵睡意袭来,吴邪有些疲倦,闭上眼,不多时便陷入梦乡。   听着身边人呼吸愈发悠长平稳,张起灵转过头静静的看着吴邪的面容。眉间蹙起,眼下是浓重的淤青,在白皙的皮肤下显得格外浓郁,衬衣被松开几个,因为吴邪是侧躺着,锁骨下,胸前交错的伤口一览无余。张起灵瞳孔急剧收缩,呼吸一窒。手猛握成拳。这只是能看到的,伤口便这么多,那看不到的地方的伤口有多少,他,不敢想象。   太阳升上高空,时值正午。吴邪睁开眼,几秒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杭州。转过头,张起灵璧着眼睛,头朝这边睡着了。眉眼依旧如画,和十年前毫无差别。也许是睡着的缘故,面无表情的脸竟然看起来有些柔和。阳光爬上他的脸,细小的绒毛在阳光下灼灼生辉,额前的发丝因为太长被别在而后,露出光亮的额头,整个人显得特别无害,乖巧。鬼使神差的,吴邪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脸,来确定这个神一般的男人躺在自己身边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就在指尖距离他的脸只有几公分的时候停住了,许久之后,吴邪轻叹一声,将手收回,起身离开。   而睡着的人在吴邪进了内间后,幽幽的睁开眼,眼底一片漆黑,无波无澜。      ☆、无题   夜晚的杭州不得不说,真的很美。吴邪拉着睡了一下午的张起灵出来逛逛,美名其曰:散步。   已经很少有时间出来像现在这样悠闲的散步,吴邪觉得稍微有些不习惯。手心微微冒汗,湿漉漉的,一手粘腻。走到断桥边,吴邪对一旁一句话都不肯说的张起灵说:”小哥,还记得十年前,我劝你不要去守门是说的话吗?’‘   张起灵侧头看着吴邪亮晶晶的眼睛点了点头,那时候,吴邪为了让他打消去长白山的念头,不停的跟自己讲杭州的名胜古迹和小吃,还有那些好玩的,不停的唠唠叨叨。   “那时候的自己真傻,竟然以为那些能够留住你。”吴邪自嘲道。那时候明知道留不住他,更不知道什么能留住他。只是又不肯放弃挽留。   张起灵想说,他想留下,但他更希望吴邪留在那山清水秀的杭州做他无忧无虑的小老板。但这一切终归不同了,他没能继续天真无邪下去,也没能好好做他的古董店老板。   活了这么久,张起灵已经很少对人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吴邪是个例外,似乎从他对他笑的一脸天真的时候,自己就不能对他的事置之不理,同样,就像吴邪对他的不离不弃一样。所以十年前知道是吴邪守门才会毫不犹豫的替代他,虽然他并不领情。而今看到他眼角眉梢不经意间露出的沧桑和疲惫,会觉得他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但他什么都改变不了,现在的吴邪已经不是能被人随便控制的了,即便是自己,也不能。   他知道,吴邪是他宿命之外的劫难,不能逃,不能躲,只能承受,却让他心甘情愿。   可能是因为习惯了倾听,也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说过话。他想问吴邪这十年过得可好,竟然不知道该如何问,于是只好继续沉默。而且就算他问了,吴邪肯定会笑着说:”小爷我当然过得很好,我像是会亏待自己的人吗?倒是小哥你过得肯定差强人意、、、”   然后笑的一脸无邪,若是他没有看到他身上的伤痕,用微笑掩盖眼底的寂然,嘴角的弧度没有那么一点牵强的话,也许张起灵真的会相信,这十年,吴邪过得真的挺好。   但因为自己,因为自己替他守了十年的门。而吴邪又是一个那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好过。所以,真正让吴邪不好过的从来都是他,张起灵。他本该天真无邪,不谙世事,却因自己,成长到如今,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张起灵有些残忍地想:也许,吴邪就不该遇见自己!      ☆、胖爷来临   吴邪走了好远之后,发现张起灵没有跟上来,只是在后面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自己。嘴角动了动,却不知要说些什么。只能和张起灵这么尴尬的看下去,久到这十年的定力都快不足以让吴邪在张起灵的眼光下撑下去时,手机响了。吴邪暗暗松了口气。   来电显示是胖子,吴邪在这一刻之前,从来没有这么感激命运让他在鲁王墓里遇到一个姓王的胖子。虽然他在听到胖子说的第一句话就后悔了。   “我说天真,虽然你和小哥十年没见,两个人有很多话需要肢体语言更深入的交流,但一晚上还不够你和小哥交流感情吗?胖爷我在你家门前手都拍肿了,没个人鸟我,你快回来、、、、”   吴邪气极反笑,呦,还敢唱歌:”、、、、、、\"是我家的门肿了,好吗。   吴邪突然有股切腹自尽的感觉,他怎么会认识这种这种卑鄙无耻下流,语言粗鄙,行为肮脏,思想龌龊和外貌猥琐的男人呦。心里默泪将胖子鞭尸一百遍,他觉得跟胖子说活真是一件让人胃疼的事。   心里默念;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若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才没把手机扔进西湖里,给美丽的大自然造成伤害。   “喂,天真,天真你在听吗?、、、、难道是小哥?”胖子惊悚道。吴邪面无表情。   “咦?小哥难道你和天真真的、、、、”   “胖子你真是够了。”   “闭嘴!”吴邪狠狠地说,抬手揉了揉疼的发紧的眉心,“胖子,我一直以为说你脑袋里装的都是豆腐脑已经是抬举你了,没想到你他妈的脑子里全是橙汁,尽是黄。”   “、、、、、、”胖子。要不要这么狠,不就是编排了你和小哥一下吗?至于吗,天真,你这个受。胖子默默地在心里对吴邪竖起中指。   “现在,立刻滚去楼外楼。”然后,吴邪又一次挂了他的电话。任由胖子在对着‘西泠印社’四个字在风中凌乱,好歹派辆车来接呗,真是不改奸商本色,越有钱越小气,胖子有点黯然神伤。      ☆、铁三角重聚   胖子千辛万苦跋涉到楼外楼,半死不活的被一直在门外的六子领进了包房,一路无语。   推开包厢门,便看到天真吴邪坐在上席对门的位置喝茶,一派温文尔雅的样子,任谁看到都不会想到砍起人来毫不含糊的吴小佛爷。胖子‘啧’了几声,毫不意外的看到影帝小哥正和天花板交流感情,瞥了他一眼后,又与天花板纠缠的难舍难分。面瘫十年不变,品质可靠,面瘫,请认准小哥牌。   扔下包,胖子大吼一声:“天真,胖爷我又回来了。”朝吴邪扑了过去,张起灵目光幽幽的看过去,眼看吴邪就要压死在那堆肥肉下,吴邪没有像以前一样一脚踹在胖子极具弹性的肚子上。只是眼睛微抬轻轻扫了他一眼,触到吴邪眼里的冷光,胖子的动作立马停止,瞬间定格。只有脸上不断抖动的肥肉告诉世界,它运动过。   慢条斯理的将茶盏放下,胖子惨兮兮的看着吴邪,吴邪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纯净,没参杂一点其他情绪,让胖子和张起灵觉得,似乎瞬间会到了十年前,那个吴邪天真的时候。   吴邪笑够了后,叫人上菜。上菜的服务生长的都不错,可惜多半在看张起灵,要么就是吴邪,没几个正眼看胖子。胖子捧着碎了一地的少男心,泪眼汪汪的问,为什么没一个妹子看他。   最后一道,西湖醋鱼,是由掌勺的老厨子送上来的。送到吴邪桌前放下,老人对吴邪拱了拱手:“吴当家的,你提的要求我完成了。我也该退休了。老头子告退。”   一直没说话的吴邪抬头:“柳老,谢谢。望您今后安好。”   老人动了动嘴唇,长叹一声,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没有停留。   吴邪将西湖醋鱼推到张起灵面前:“小哥,尝尝看,味道应该是和十年前一样,当初为了让柳老留下,等你回来后做给你吃,可花了我不少心思。”   张起灵心跳的有点快,看到吴邪嘴角残留的笑意,有些高兴和感动。   胖子看到张起灵将整条鱼霸着,反手在吴邪被上一拍说:“天真你果然对小哥一片痴情啊!胖爷我果然看出你们之间肯定有激情。”   吴邪硬生生的抗下着一掌,纹丝不动。没有像以前一样,每次被胖子拍一掌就跟死过一回一样。吴邪背上的骨头硌得连胖子都觉得手疼。胖子惊疑不定的看向吴邪,吴邪对着他笑的一脸温和:‘’混我们这行的,没点功夫旁身怎么行。”   胖子看着吴邪笑,却没有看到任何笑意,总觉得这话是无邪对他自己的嘲讽。苦笑着摇摇头,胖子低下头喝闷酒。   吴邪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他知道他的两个兄弟虽然对自己的变化表现得不动神色。但他知道他们的心里比谁都介意,比谁都在乎他的伤痛和经历。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说,有些痛自己承受就好,何苦说出来让你在乎的人陪你一起难受。   吴邪在心里快速的理清一切,然后将三只杯子都倒满酒,带头举起杯,朗声说:“为了庆祝我们铁三角再度重聚,干杯。”      ☆、解释   在喝下几瓶酒之后,胖子借着醉意问:“天真,十年前你说要去接小哥,老子等着你去的时候准备跟你去的,你怎么没去呢?”   吴邪一阵沉默,他本来是要去接的,可是,不知为何在路程行至一半时,他身体突然进行了休眠。就是不能说话,不能有动作,意识保留。等醒来,时间还没过去,但六子把这事告诉了吴二白,自家二叔,全家人一起拖着他,不肯让他去。   “胖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我像是那种白眼狼吗。我去了,只是在途中被袭击了,昏迷了几天,醒来被二叔关在长沙,根本出不去。”吴邪摇头哭笑道,只是把这件事变成他受了伤,这样他们才不会怀疑。不能让他们再为自己操心了,自己欠他们的已经太多了。   “怎么样,很严重么?”张起灵问。   “还好,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注意休息就好。”吴邪开心道。   “天真,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会抛弃小哥,哈哈哈。”胖子笑的很开怀。   吴邪笑了笑,突然想起:“小哥,你是怎么下来的,因为什么,不是只有从外面才能开吗?”   张起灵看着吴邪,想起在青铜门后做的梦;吴邪十年后来接自己,可是自己陷入沉睡,等醒来,回到杭州,吴邪躺在躺椅上看着自己笑的一脸无邪,一如初见。可说出的话,却让他心疼的难以自己。他说:“小哥,你怎么还不回家,可惜我答应了十年,却等了几十年仍不见旧人归,小哥,你的心怎么这么狠。”然后,又道,“罢了,总归是我欠你的。小哥,再见。”说完,他的面容竟开始模糊,一点点的消散。躺椅上再没有看到吴邪的身影,他四处寻找,王萌的儿子却说:“客人可是看到了人,那不是活人也不是鬼,只是我家老板生前的一道执念,等到要等的人便会将他最后说的话告诉他想告诉的人,最后终于在这人世没有了痕迹。”   然后,张起灵他醒了,吴邪消失的那个画面却一直在脑海重放,他,完全安心不了,也等待不了,他怕他再不回去,梦里的场景会在现实重现。而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他已不想再尝。   吴邪看到张起灵一直没说话,只是看着自己,于是说:“是和我有关吗?”   张起灵从回忆中清醒,摇了摇头,“我醒来就出了门,不知道因为什么。”吴邪很怀疑这句话的可靠,但他知道张起灵不肯说,谁也问不出来。   胖子在旁边看着这两人说话,由衷觉得高兴,却不曾想到,两个人都对彼此说了假话,相互隐瞒。   “那天真你不用去守门了吗?”胖子突然想到。   “不用,三叔、、、、解连环找到我说他要去,看看里面有没有解决尸化的办法,没有的话,就当是在最后为解家做点贡献。”   胖子咂了咂嘴:“关解家什么事?”   吴邪默了一下,说:’‘小哥替我守了十年,下一个,是小花。“   胖子惊诧:“那个人妖?”   “别人妖来人妖去的,小花听到能把你舌头给撸直了。”吴邪打趣道。      ☆、无题   觥筹交错,酒酣耳热之际,吴邪拿起两瓶酒,摇摇晃晃站起,将其中一瓶酒递给张起灵:“小哥,大恩不言谢,我也没什么好报答你的,千言万语只有一句,谢谢你小哥,真的谢谢。”   张起灵看着吴邪满脸酡红,却一脸正经的对着他说感谢的话,觉得有些好笑,可眼睛还是忍不住发热,喉结上下滑动,他低低的说:“吴邪,你不用跟我客气的。”然后,和吴邪一干而尽。   胖子却突然扑过来,一把搂住吴邪的脖子:“天真,你可真够意思,十年前小哥走了,你什么都没跟我说,装的挺像一回事。接受了吴家也没跟我提,不肯让我帮忙,不让我下斗,你自己下斗就跟逛自己家一样,把命当玩一样、、、”   胖子停下,喝了一口酒,狠狠的拍了吴邪两掌:“说实话,我以为铁三角里,我最懂你。可这十年,你不断的提升,不断的变强,而我连你的目的都不清楚。我们铁三角里,你越走越远,只有我和小哥还固守原地,你他妈的活这么累干吗?”   顿了顿,胖子不理会吴邪叫他不要说了,继续道:“我知道你不想把我卷进血雨腥风的日子里,所以不让别人告诉我你的消息,我也一直装作不知道,你去下斗了,你受伤了,甚至好几次病危,我都忍着不去见你,怕把你打死。你小子倔的连牛都自愧不如,我也知道我劝不住你。可是,天真,小哥现在回来,你还要用命拼下去吗?”   吴邪低下头,泪水从尖尖的下巴滑下,看不清表情。   胖子将酒瓶重重的放在桌上:“小哥,你认真的告诉我,你走不走了。”   张起灵看着肩膀微微颤动的吴邪,皱着眉摇了摇头。   “那就好,有你在,吴邪这小子我就放心了。这个傻小子在你离开的几年,打着扩张的名号却在安排后事,像个疯子一样,疯的彻彻底底,不管不顾。不把自己当人,不把命当命。胖爷我真的特心疼,心疼他这个好好的人怎么就变成这个鬼样子。”   张起灵心一阵阵抽痛,心疼吴邪这样对待自己。   吴邪闭上眼,牙紧紧咬在唇上,血珠一个个冒出。真的不是故意让胖子这么难过,他已经很努力在他们面前放下伪装,不让他们感到陌生。可是有些面具一旦戴上,就再也摘不掉了。   吴邪垮下身体,像是已经用尽毕生力气长叹一声,喃喃道:“胖子,抱歉、、、”轻的谁都没有听清。   抱歉,真的抱歉。不能让你放宽心,不能放下所有事,不能按照你的要求好好生活,好好对待自己。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样的道理你不懂吗?从我踏上这条路,做了这些事,或者说从一开始,我便没有回头,舍身而退的准备。所以,胖子,小哥,原谅我,抱歉还要让你们继续为我担心。吴邪在心里默默地说。   然后,抹干眼泪,抬起头,扬起笑脸:“好了,胖子,你的心意我知道,但是,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不要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来。喝酒喝酒。”   酒盏更酌,华灯夜上。吴邪和胖子喝的连形象都没了。吴邪打着酒嗝,瞥到张起灵坐在一堆酒瓶中间,面无表情又带点无奈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吴邪瞬间被张起灵这个表情刺激到了,发起酒疯。朝张起灵扑了上去,两只手扯着张起灵的脸不放,傻傻笑着,不知在乐什么。      ☆、带你回家   平时优雅,斯文的男人扯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俊男的脸,脸上挂着不符合形象的傻笑,面瘫男子虽然被扯的形象尽毁,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和厌恶,只是眸子里浮着浅浅的无奈和他未察觉的宠溺。   六子推开门便看到这样的场景,他瞪大了眼睛,难掩惊讶。看来自家也果然跟胖子说的一样,和哑巴张有一腿。否则试问道上谁敢在这位太岁脸上动手。爷,好样的。六子默默在心里竖起大拇指。   六子走进去,对张起灵微微弯腰:“张小哥,车准备好了。我来扶当家的就好。”   张起灵垂眼看着趴在自己肩上傻笑的吴邪,眼神柔和:“不用了,你去扶胖子。”然后半搂着吴邪出了门。   六子悲愤的看着胖子庞大的身躯,心里默默地流着面条宽的眼泪,觉得现实的残酷真让他胃疼。   等到他好不容易将胖子扶到副驾驶,却看到更让他胃疼的一幕:自家爷舒舒服服的躺在“倒斗一哥”的怀里睡的正香。自己一路苦逼的扶着胖子过来,真他妈的像个傻x。   无视六子幽怨的眼神,张起灵淡淡道:“开车。”   顺顺利利的回到西泠印社门口。新的问题又来了,发酒疯的小三爷因为睡了一觉,更精神的发酒疯,扯着车门扶手不肯放手,把胖子都给惊醒了。   最后,谁都没能把吴邪扯下来,张起灵上前温柔道:“吴邪,带我回家。”   吴邪抬头目光迷离的看着张起灵,张起灵心跳漏了一拍。吴邪很可爱的歪了歪头:“小哥?”然后立马放开扶手站起来,速度那叫一个利索。   吴邪醉眼朦胧的牵过张起灵的手,脚步漂浮的走向店里,声音带着醉意,却不失坚定:“走,小哥,我带你回家。”   张起灵那一瞬间觉得,命运还是很眷顾他。因为有一个人十多年前在他诉说自己生命毫无意义时毫不犹豫的说:“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如果你消失,至少我会发现。”于是一路对他不离不弃,关怀至备。而十年后的今天,这个家伙即使喝的大醉,却依旧不忘说:“小哥,我带你回家。”   张起灵抬手抚上胸口,心脏那里有一股热流窜动,流遍全身,让他忍不住弯了眼角,笑的如同春天融化的雪水,极尽温柔。      ☆、晚安   好不容易给两只醉鬼灌下醒酒汤,张起灵把胖子扔进客房,拿着睡衣进了浴室,在“哗啦啦”的水声中,吴邪有些迷糊的睁眼,三秒后迅速清明。   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句:“六子。”   六子快速的从楼下端着水和药上来。吴邪按了按发痛的太阳穴,接过水和药,仰头服下。放下杯子却从杯身中看到张起灵站在他身后。   吴邪回过头,看到张起灵穿着睡衣,长发散在身后,面无表情的脸上两边各两个指印。吴邪心虚的盯着张起灵脸上被自己掐出的红印,尴尬道:“小哥。”   张起灵疑惑的盯着吴邪手里的水杯:“为什么吃药。”吴邪摸了摸鼻子:“就是上次的伤留下了点后遗症,医生要我每天按时吃药。”张起灵“嗯”了一声,走到沙发上坐下,没有再问什么。   吴邪瞪了六子一眼,满脸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六子委屈的想,他什么都没做错,怎么反而瞪他。   然后吴邪找出睡衣去洗澡,六子看了一眼发呆的张起灵。虽然他是知道自家爷和这位爷的事,爷模糊的觉得自家爷这些年受这么多苦多半也是为了这位爷。他不懂他们之间的羁绊有多深,只是作为下属,他单纯的替自家爷感到不值。   张起灵扫了一眼六子,有些迟疑的问:“吴邪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六子心里苦笑,但想起吴邪吩咐的“如果张起灵问起我,你什么都不要说”于是只好沉默。   没有听到回答,但看到六子的沉默,张起灵知道是吴邪不想让他知道,而且这些年他肯定过得不好。想到吴邪在自己面前一脸“我过得很好”的样子,没由来的替吴邪感到一阵心酸。沉默着回到房间。   吴邪走出浴室时,因为药效已经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摸索着进了房在张起灵旁边躺下,喃喃道:“小哥,晚安。”   月光照在吴邪熟睡的脸上,一片朦胧。张起灵睁开眼侧头看着吴邪,伸出手将他眉间的蹙起抚平,轻轻道:“晚安。”      ☆、调戏   阳光透过木窗,调皮的在张起灵脸上跳动,给那张与凡尘格格不入的脸染出圣洁的光芒。阳光中,他神圣的如同天神,俊美却又威严的神圣不可侵犯。   不知过了多久,阳光已将他完全笼罩。他睁开眼,昨夜一夜好眠。侧过头,却没有看到吴邪躺在身边,摸了摸身旁,没有温度,显然吴邪起的很早。   张起灵皱眉,掀开被子下床。打开门出去,也没有看到吴邪在楼上,倒是客房鼾声震天。   走下楼,看到吴邪躺在贵妃榻上和别人打着电话,眉间隐隐透着从前没有的狠厉。   吴邪看到张起灵下楼,将情绪敛了下去,换成一脸的温和。然后低声道:“好了,我知道了,会准时到的。就这样了。”   刚想挂电话,手机另一头声音传来:“小邪,听说哑巴张回来了。这次他会跟你一起来北京吗?”   吴邪眼里冷光闪过,沉声道:“小花,这是我的事。”言外之意就是不会让其他人插手。   挂了电话,吴邪从榻上起身,笑着对张起灵说:“小哥,早啊!”   “嗯。你什么时候起的?”自己竟然没有发现,张起灵有些纳闷。   “额,反正挺早的、、、、”吴邪摸了摸鼻子,顾左右而言它,“呵呵,六子把早餐买回来了,我去叫胖子起床。”   说完,不看张起灵的反应朝楼上走去,抬手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昨天晚上睡的正香,六子拿着手机把自己叫醒,小花的地盘出了事,有人在哪进行毒品交易,被抓获了。从凌晨一直谈到现在,后天还要去趟北京了解了解,毕竟皇城根下的事哪有那么容易解决的。   推开客房的门,胖子在床上呈一个‘大’字,口水流了一枕头都是。吴邪走过去,一脚踹在床角,胖子肥肉一颤,被惊醒后茫然的看着四周。   吴邪倾身在胖子耳边大声道:“胖子,吃饭了。”然后迅速出门,果然几秒后,客房里传来惊天动地的吼声:“天真,你是要吓死我吗?”   嘴角勾起个满意的弧度,吴邪高兴的下楼。六子已经将早餐摆在桌上,张起灵依旧在发呆,眼睛放空不知在想什么。吴邪突然起了捉弄人的心思,于是走前在张起灵身上重重一拍:“小哥,想什么人想的这么出神,吃早饭了。”   结果张起灵影帝模式开启,转过头浅笑着对吴邪说:“想你。”然后留下一脸扭曲石化的吴邪,心情很好的去吃早饭了。   塑像吴邪脑海里一遍遍重放张起灵笑着说“想你”的样子。心想:自己这是被这只闷油瓶子调戏了吗?然后,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就连胖子下来都没能拯救他被张起灵摧毁的世界观,尤其是看到张起灵连喝豆浆都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觉得他不仅被张起灵调戏了,还被这个玄幻的世界调戏了。然后,吴邪无端的觉得有点蛋疼。虽然那玩意从出生到现在也没派上什么用场。      ☆、往事   被吴邪赶上车时,胖子手里还拿了两包子,嘟嘟啷啷的说:“我还没吃饱呢。”样子特别滑稽。   吴邪后天要去北京,准备把胖子和小哥带到父母家去住两天。依旧是胖子坐副驾驶,吴邪和小哥坐后面。吴邪把车窗摇下来,打了个电话给吴妈妈后,六子从前面递过一盒面膜。吴邪接过,胖子惊奇的说:“天真,不是我说你,以前下斗你带爽身水也就算了,一把年纪了,怎么还用上了面膜呢?”   吴邪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想吗?还不是为了让我妈放宽心,以我这样的状态回去,她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是会难过。”   “那你的头发不用染一下吗?”胖子迟疑的问。   “不用。”吴邪顿了顿,然后才说。   六子看情况不对,笑着说:“这么久没回去了,小少爷见到你肯定很开心。”   吴邪还没说什么,张起灵突然问道:“小少爷是谁?”   吴邪无奈的看了六子一眼,温柔的说:\'\'我儿子,叫吴念。’‘   “你、、、结婚了、、”张起灵艰难的问,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   “没有,吴念他是试管婴儿。小哥,你知道这是什么吧?”   胖子看到张起灵看他,连忙道:“小天真他说的是真的。”   “那他妈妈呢你不用负责吗?”张起灵很疑惑。   “六子你来说吧!”吴邪听到问题沉默了下,然后说。   六子清了清嗓:“六年前,当家的回杭州参加一个宴会,在花园散步时遭到枪击,小少爷的母亲,依若小姐也在,差点中枪,但当家的替他挨了一枪。然后当家的带着依若小姐驾车出逃,整整一天后才摆脱追杀。在一个小镇暂时居住,日久生情,依若小姐爱上了当家的,但当家的拒绝了她,最后,依若小姐要求少爷给她一个精子,让她生一个属于他们两的孩子,刚开始少爷拒绝了,但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当家的同意了。然后,再没有联系。一年后,依若小姐打电话给当家的要求他去接孩子,因为她要死了。我和少爷赶到时,依若小姐已经自杀了,小少爷睡的很香什么都不知道,依若小姐割开了颈动脉,血流了一地,当家的抱着她坐了一下午,说:“把她葬进吴家祖坟。”然后再也没提过依若小姐,就连跟他妈妈都没说过,只是指着小少爷说这是他儿子。   张起灵转过头,吴邪因为贴着面膜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周身的哀戚却无法掩盖。车内气氛刹那安静。许久之后,吴邪说:“你们知道吗?我真的不爱她,可是我很后悔我没有娶她,即使我知道她不会活太久,即使我知道就算我娶了她,她依旧不可能活下来。但我依旧放不下,为何我要拒绝她,让她更早的离开、、、、”   吴邪喉咙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他以为过去了这么多年,他可以对提及依若的死亡可以不带任何感情,即使他还是不爱她,再提起,锥心刺骨的疼痛依然存在。      ☆、往事(吴邪视角)   六年前发生了很多事,胖子不甘寂寞从巴乃回来了,自己也终于在风风雨雨中立足了脚跟。还有,遇见了她。   当时在想,这个世界怎么会有和张起灵那么像的人。那种经过了岁月的沉淀和时光的打磨的气质,与张起灵如此想像。眼里都看不到过去也找不到未来,无悲无喜。   就连被自己连累,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向她飞去的子弹,不躲也不怕,对生命都好像无所谓一样。然后他突然想起青铜门后的那只闷油瓶子,对自己的生命也是如此漠然。当时他的影像和她的重叠,呼吸一窒,回过神,软香在怀,肩膀替她中了一枪。   后来抢了一辆车开始逃命,问她怕不怕时,她摇了摇头,将她的头埋在我的腰腹,双手搂紧我的腰。我勉强抬起受伤的手摁住她的头,一只手掌握方向盘,将普通汽车开出了赛车水平。一天一夜后,摆脱了追杀,右肩上伤口的血已将她半边身子染红。松开她,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然后,晕了。   醒来时是在医院。她安静的坐在那里,好像与这个世界毫无联系,就像、、、、张起灵一样,有些苦涩的想。心又剧烈的疼起来竟盖过了伤口的痛。   在那里休养了一个月,她将我照顾的无微不至,怎么说呢?如果还是十年前,她或许会是我除秀秀外我第二个喜欢的女孩。可惜,和秀秀是有缘无分,和她是缘深情浅。   分开之际,她向我告白,我告诉她,我这样的人是注定没有未来,她说她知道,因为她也一样,过去的二十年里,吃最好的,用最好的,住最好的,读最好的学校,而我所去参加的宴会也不过是她父母变相的替她寻个有价值的男人而已。   她说她觉得这样的生命没有意义,但遇到我,却想要给我生个孩子,来陪她度过一段疲惫而充实的儿子,给她生的希望,让我不那么孤独。   刚开始,没有答应。后来,我想我需要一个孩子,在我去守青铜门的时候给年迈的父母留下慰藉,和照顾除我之外与这个世界别无联系的张起灵。   也许是我自私的成分在作怪,也许是我心里始终不愿意一个女孩香消玉殒,郁郁而终。所以,最后我还是答应了。   可是后来的后来,她在她父母的逼迫下还是选择了自杀,我接到了她的电话,她说了很多,最后叫我去接孩子,说她要死了。我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真的没有。   我去到哪里,打开她家,看到的都是红色,看得我几欲呕吐。而满地的鲜血里,她躺在那里,悄无声息,已然逝去。   我抱着她就坐在那片血红的世界里,奇异的宁静。我想起她说的话,想起很久以前的她。然后想了很多人很多事。可是我发现,她在我怀里,我竟已记不清她最初的模样,就像在时间无尽的流逝中,我遗忘了最初的梦想。   从接手吴家四年来第一次流泪,不是撕心裂肺,也不是声嘶力竭,只是哽咽着默默流泪,直到心碎。   时过五年,我依旧不敢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一切。我怕我一想,就得面临那些血淋淋的往昔,和忍受那被压在灵魂深处叫嚣的疼痛。   如今想起,身体似乎被重组,解脱般的疼痛,眼角有泪落下,因为敷着面膜,那些脆弱谁都没看到。   睁开眼,看着车顶,我心里默默地说:吴邪,你是一个好男人,只是遇到了张起灵;依若,你是一个好女孩,可惜遇到我。      ☆、返家   吴邪一直静静的,却莫名的让张起灵不安。尽管吴邪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尽管他不曾表现他的难过。可是,张起灵觉得,十年里,好像什么事都脱离了原来的轨道,正朝未知的地方越走越远。   当车驶近一个小区时,六子喊了一声:“爷,快到了。”   吴邪抬眼扫了一眼,将面膜撕下,放回袋子里。拿出手机一照,比之前看起来顺眼多了,眼袋也没有之前那么明显。   车子直接开向一栋别墅,停在门前的草坪上。刚下车,一个娃娃从别墅里跑了出来,直朝吴邪奔去,胖子和六子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吴邪一把将孩子抱起,亲了好几下。   张起灵这才看清,那个孩子和吴邪真的很像。这、、、应该是吴邪的孩子吧!张起灵简直可以想象吴邪的孩子长大后该多像他。   吴念和吴邪嬉闹了会,吴念转头对胖子叫了声:“王爸爸。”胖子高兴的应了,开心的连眼都没了。看到张起灵的时候,吴念明显愣了下,然后有些局促说:“张爸爸,你好,我是吴念。”   张起灵愣住了,没有想到吴念会这样叫他,看向吴邪,吴邪笑着说:“他从小就看过你的照片,所以认得你。”   吴念没有丝毫的怕生,双手张开要张起灵抱,张起灵迟疑了下后,慢慢伸出双手。小孩子入怀,张起灵有些无措,生怕一不小心伤到了他。吴念却双手攀着他的肩膀往上爬,坐到他肩上.两只小手抓住张起灵掩在长发下的耳朵,力道很轻。小小的手包着他的耳朵,那种感觉很奇妙,尤其是当他想到这是吴邪的孩子,心顿时变得很柔软。张起灵嘴角抿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差点闪瞎了胖子他们的眼。吴邪也是一愣,然后笑笑说:“小哥,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他的。”   张起灵很认真的点点头:“很喜欢。”小包子听到立马从肩上爬回张起灵怀里,仰起鼓鼓的小脸,天真的说:“念念也很喜欢张爸爸。”然后,亲了张起灵好几口,涂了他一脸口水。   胖子心惊胆战的看着张起灵脸上的口水,怕张起灵把吴念给扔了。没想到,张起灵没有嫌弃,只是犹豫了一会后,朝吴念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乐的吴念连眼都看不到了。还得意洋洋的朝他爸说:“看吧,张爸爸一定会喜欢我,我一定比你更招人喜欢。”   吴邪挫败着脸说:“是,我们念念没有谁不喜欢。”   胖子一脸扭曲:你爸是吴邪,小哥的心上人,人家当然对你好了。我跟他认识十几年都没给我个笑脸,现在刚见面就对你笑,估计连初吻都给你了。怎么不好。   就在胖子纠结的连肠子都快打结了,久不见人的吴妈妈出来找人了,黑着一张脸盯着四个(?)和吴念玩的开心的大人喊:“小邪,怎么还不进屋难道要我请你们吗?”   胖子,吴邪和六子身体一僵。转身立马换成一脸谄媚的对着吴妈拍马屁。张起灵看着这一幕,嘴角抽了抽。而吴念则是一脸鄙视的说:“他们太不是男人了,一点骨气的没有,每次都这样,奶奶果然更疼我,从来都不会这样对我。”然后,张起灵嘴角抽的更厉害了:不愧是吴邪的孩子,完全继承了他爸当年的自恋。   不远处将两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三人在心里狠狠磨了磨牙,尤其是吴邪,他也不想这样,谁让老母太剽悍,不低三下四,其他根本行不通,唉,说多了都是泪啊。   吴念感到两爸一叔身上散发的怨气后,抖了抖,将身体完全缩进了张起灵怀里,看到吴念的动作,张起灵觉得吴念跟吴邪更像了,连小动作都做的一模一样。然后默默将手收紧了点。      ☆、喂食   好不容易,用花言巧语把生气的吴母哄的心花怒放,肯放他们进门,其中各种心酸就用说了。结果吴母一看到抱着吴念的张起灵,立刻被他那身段,那样貌和出神入化的演技给迷的颠三倒四,直接忽略了他们三个大活人。   而现在,吴邪,胖子和六子盯着眼前的青菜,白菜等等,和张起灵面前的鸡鸭鱼□□哭无泪。到底张起灵石你儿子还是我是你儿子啊,吴邪心里在咆哮。怨念的看着张起灵、、、碗里小山般的肉,吴邪觉得心里顿时奔过数万条草泥马。   张起灵看着不断散发怨气的吴邪,想了想,夹了一块鱼肉送到他碗里。吴邪立马泪光闪闪的看着张起灵,满脸都是感动。但是,张起灵说:“吴邪,帮我把刺挑掉。”   胖子和六子觉得、、、他们似乎、、、听到了吴邪、、、心碎的声音。太可怜了,两只默默感叹,然后各自啃起了青菜。青菜好啊,起码不用挑刺。   吴邪双眼冒火的看着张起灵,筷子“啪”的一声,被吴邪生生的捏断了。吴邪刚想破口大骂,吴妈轻描淡写的一个眼神飘过,吴邪喉咙一甜,然后默默将要喷出的老血咽了回去,咬牙切齿的说:“没关系,小哥,不用客气。”   挑完刺,吴邪拖着身心饱受打击的身体,一脸悲怆的上了楼。   张起灵吃完鱼肉,觉得吴邪有可能生气了,于是将自己满是肉的碗拿起,又拿了一双筷子后站起,有些局促的说:“阿姨,我去看看吴邪。”   吴妈点点头,觉得这孩子真有教养。   话说张起灵推开吴邪房间的门,看到整间房间都贴满了吴念和他的照片。心中一动,瞥见吴邪正躺在床上装死。   张起灵端着饭菜坐到床头旁边的地板上,戳了戳吴邪气鼓鼓的脸。吴邪还是一动不动,于是张起灵、、、反复的、、、戳。   吴邪无奈睁眼,漂亮的猫眼里满是心碎的忧伤。吴邪幽幽的说:“小哥,连你也欺负我。”   张起灵身体一僵,默默收回手指,觉得有些惭愧。于是说:“吃饭了,吴邪。饿肚子对身体不好。”   吴邪听了更加忧伤了:你他妈的还知道饿肚子对身体不好。不是故意让我给你挑刺吗?怎么到现在才可怜我。   吴邪更加幽怨的瞥两张起灵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忧伤的挺尸。   张起灵看了看闹脾气的吴邪,夹起一块肉,笨拙的递到吴邪嘴边。吴邪别过头不肯吃,张起灵穷追不舍的又将肉夹到他嘴边,大有“你不吃下我不休”的感觉。来回几次,吴邪回头愤愤的看向张起灵。张起灵却满脸的无奈和认真。   吴邪心一软,张开嘴将肉咽了进去,又觉得被人喂不太好意思,但又不想拿碗。于是,他、、、闭上了眼,心安理得的接受张起灵的喂食。   原本担心吴邪大开杀戒或赌气绝食的胖子和六子,一上来便看到这么有爱的场面,抹了抹被萌出的鼻血,深深地觉得只吃了青菜的他们有些胃疼。      ☆、他是吴邪就足够   胖子和六子在客厅里和吴念玩的开心时,张起灵捧着碗下来,脸色晦暗不明。胖子刚想调笑几句,却看到碗里还有大半的饭菜,胖子惊讶:“怎么回事,这么点饭天真都吃不完。”   张起灵摇了摇头:“他吃了一点,连饭都没完全咽下就睡着了。”刚刚真的吓了张起灵一跳,还以为吴邪是晕过去了,才发现他是睡着了。   原本还在玩的吴念抬起头气鼓鼓的说:“六叔,奶奶不是叫你要让爸爸多休息吗?”   六子一脸苦笑:“爷做事,如果决定了,劝都劝不到。而且昨晚一宿没睡,现在累也是正常的。”   “为什么没睡?”张起灵抬头正视六子。   “当家的有急事,我不敢耽搁,不得不叫爷起来处理。”   “吴邪经常熬夜吗?”想起吴邪今早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张起灵有点难过,怎么办,他好像越来越看不透,也越来越不了解吴邪了。   六子低下头沉默不语,始终不肯回答。   张起灵有点恼怒,为什么只要涉及吴邪的过去,六子总是什么都不肯说,保持沉默。   胖子看气氛越来越不对,张起灵又不断在释放冷气,苦哈哈的说:“小哥,别这样,这不是他的错,天真不让他说,他也没办法。”   张起灵收敛了不受控制的怒气,直直的看向胖子:“关于吴邪,你知道什么?”   胖子微愣,然后自嘲道:“我能知道什么,他什么都瞒着我,什么都不肯说。”   张起灵低下头,沉默着,然后一口一口将吴邪没吃完的饭吃完。   “小哥,我知道你难受,看到他这样我也难过。但有什么办法,他始终不肯让我插手。他过的有多不好,有多累,是个明眼人都能想象到。说句实话,天真没去接你,除了他家人的阻挠,可能他也因为,小哥你还是当年的小哥,吴邪却也不是当年的天真。”胖子看着张起灵的动作感叹。   张起灵放下空碗,沉默了许久,才低低的说;“不管他还天不天真,但他始终是吴邪。”   若不是这句话里难以掩饰的感情和不容置疑的坚定,胖子他们都以为是他们听错了。   张起灵站起身,又走上楼,进了吴邪的房间。坐在床头的地板上,静静的看着连睡着了都还紧皱眉头的吴邪,说不出心里现在的那股感觉是心酸居多还是心疼更多。   胖子说,吴邪早已不是当年的天真,他何尝不知道,那收放自如的气势,难以分辨的情绪和没人时不经意中露出的沧桑和疲惫,无一不在昭告吴邪的改变和付出。让一个不谙世事的傻小子变成狡猾市侩、面善心毒的一方霸主,需要经历多少风风雨雨和鲜血的洗礼,而这个过程又有多艰辛,他不知道,却感同身受。   他在乎吴邪并不是因为他的天真,更不是因为他的不谙世事,只不过是在漫长的岁月里有个人愿意当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而那个人恰好是,也只能是吴邪。   所以,无论是否还是当年的天真,他不在乎,只要他还是吴邪,就足够。   张起灵想了很久,然后伸出手将吴邪紧皱的眉头轻轻抚平。乌黑的眸子里,光亮如同星光柔和的将吴邪映在眼里。      ☆、心里藏了一个人   吴邪醒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张起灵睡在床头,那么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觉得。把他抱上床,吴邪静静的盯了张起灵一会,然后下了楼,看到六子已在等候。   留下要出去几天的字条,出了门,准备去北京。坐在车上,窗外的风景一一掠过,就像、、、他们的过去一样,不觉间,原来靠着回忆已过了十年。   突然想起大概两年前,和小花下了一个斗,那时从张起灵离开后最凶的斗,进去的伙计还没一天就全没了,只剩他和小花两个,在那反复曲折的墓道里,他们反复的打转。   就这样熬了大概六天,小花和他都快支持不住了,小花问他有什么遗憾的事,他想了想,如果他死了,小哥也会有胖子去接的,而秀秀会替他照顾吴念,于是摇摇头说:“没有!”   在黑暗中,他似乎看到小花很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问:“没有放不下的人吗?”   他闭上眼,没有在说话,像晕过去了,其实他只是再想:张起灵,我心里藏着一个人,没有人知道那个人是只闷油瓶子,不爱说话,总喜欢看天花板,但他总是保护我。你看,没有人知道,我喜欢你、、、   后来,他们是被黑瞎子救出来的,可小花似乎没什么感觉。但他当时的感觉是还好没说出那些藏在心里的话。   车子停在机场门口,吴邪从回忆中抽身,发觉自己最近越来越习惯陷入回忆,这是不好的苗头,只是张起灵从出来似乎对自己过分的关注,本来应该欢喜,但这不是十年前,自己也不是天真,这些关注只会造成自己的困扰。   许久之后,吴邪坐在头等舱,看着机窗外的白云,在心里默默地说:吴邪,别想了,时间不够了、、、、、   在很久之前,他以为他真的只当张起灵石兄弟,却忽略了他看着张起灵是莫名的心痛和那挥之不去的心疼。   正真认清是在遇见那个与张起灵相似的女孩时,那时他劝她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最后离开时她问有什么能够让他不顾一切,甚至放弃生命也在所不惜。   他想到的是如果用生命换他如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和爱人白头偕老,那他是愿意的,只是可惜那个人陪他到最后的不是自己。然后才发现原来自己喜欢他那么久却不自知。   于是,他开始在空闲之余寻找解决张起灵尸化的方法,可一次次下斗,一次次受伤终于让他的身体被折腾坏了,能活多久只能看老天爷的,好在,快成功了。   而张起灵在知道自己有孩子却没有异常时,说实话,他是高兴的,这样是不是代表他心里不会有像自己一样畸形的感情,在自己离开后还可以在短暂的失落后,娶一个会做家务,会关心他,会给她生一个和他一样漂亮的宝宝,然后相互扶持直到彼此生命的尽头、、、这样,小哥的生命就不再没有意义,不用寻找自己存在的价值。   想着,吴邪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带着欣慰和一如十年前的温和。不是不爱张起灵,只是他只希望张起灵有个新的人生,只要他过得比自己好,那自己对他来说是兄弟,是联系已经不重要、、、、      ☆、无题   又是被阳光照醒,也依旧没有看到吴邪还躺在床上。下了楼,吴念一脸的不开心,嘴里还念叨:“最讨厌爸爸、、、”什么的,似乎察觉到张起灵的疑惑,胖子叹了口气,说吴邪又走了,把他们扔在这去北京了,也许过几天就会回来。   张起灵一言不发,对于吴邪的这种行为,他不喜欢,很不喜欢,但,还是什么都不能做。   吴念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不久后就找张起灵陪他玩,胖子很好奇吴念为什么要找个面瘫也不找他玩,就问了一句,结果吴念说:“因为爸爸说他不在家的时候,要好好照顾张爸爸,不要让他一个人发呆,这样张爸爸就会变傻,很孤单。”   张起灵喉结上下滚动,仿佛看到吴邪说这话时脸上的心疼,无奈和淡淡的温柔。吴邪啊吴邪,张起灵心里反反复复的念着吴邪两个字,咀嚼着心里一点点溢出的幸福。   玩累了的时候,吴念和他一起看电视剧,不停的换台,然后停住了,吴念说:这是爸爸在家唯一完整看过的一步电视剧。张起灵好奇的瞥了一眼,《来自星星的你》,心里微微一动。花了一天把它看完,他终于明白吴邪为何会看这种电视剧了,不是好看,只是因为感同身受罢了。   从前的吴邪喜欢追随或者说总会遇到张起灵,以至于后面再也不能脱离,吴邪就像那个女主角一样,而张起灵则跟那个外星人一样。吴邪默默追随张起灵那么多年,结局是十年空白的等待和不断流血的生活。   终究他们的生活不是电视剧,没有那么完美的结局。   张起灵默默地感慨,觉得无端的沉重和不安,似乎总有一些事情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发生,他能感觉到,却不知道是什么事。   吴邪去了北京的第二天,吴念带张起灵去剪头发,本来张起灵只想随便剪剪,但吴念说吴邪说过如果他剪平刘海,帅的都不知道把那个男主角甩出几条街去了。于是张起灵只好听从吴念的要求。   吴邪不再的日子里,因为吴念,张起灵过得很充实也很开心。只是夜深人静时,吴邪的脸却一直在他脑海里闪现。张起灵看着圆月,心里不禁猜自己是不是得了一种叫“吴邪”的病。      ☆、吴念小朋友的日记   我叫吴念,我爸爸是吴邪,还有三个干爹。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我的妈妈,也不知道她是谁。小时候,我问过奶奶,奶奶说妈妈生下我后就去了天上做神仙去了。我问奶奶为什么我不是在天上,奶奶说因为妈妈希望我在地上和爸爸一起生活。   在三岁之前,我很少或者几乎都没见过我的爸爸,他总是很忙,家里只有爷爷奶奶陪我,有时候,一个叫六子的叔叔会带很多零食和其他东西回来,有时候是小花爸爸和眼睛叔叔来看我,陪我玩。   终于见到爸爸的时候,他和奶奶讲着话,璧奶奶都高出了半个身体,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看到我,他弯下腰,眯了眯眼,笑的很温柔,眼里都是夜晚天空里的星星一样的亮光,让我感觉很舒服。然后他伸出手,想要摸摸我的头,不知道为什么,我躲开了。他眼里的光顿时暗淡了,不过几秒又有些牵强的笑了笑,然后把手缩了回去。白皙而修长的手指微微颤动。   之后他去接电话了,去了阳台。六子叔叔走过来摸摸了我的头,叹了口气,也走了。奶奶说,他是我爸爸,我刚刚让他伤心了。   我不懂他为什么会伤心,我只是不习惯而已。奶奶叫我去叫爸爸,让爸爸吃饭,我去了阳台,他没有在打电话,在抽烟,猩红的光点在他的手指里闪烁,烟雾里,他没什么表情,我突然觉得我真的做错了。于是我叫他,“爸爸”。爸爸回过头,表情很惊讶,然后是愉悦。   后来,爸爸依旧很少回来,但每次回来都会抱着我睡觉,还送我去学校,班长丫丫说他长得真帅。我很开心,因为爸爸是我的。   四岁的时候,爸爸受了伤,六子叔叔给他换药,他叫我出去,我不肯,然后他让我留下,但是不可以哭,全是血的衣服被剪开,他的身上的伤痕那么多那么吓人,我想哭,但他静静的看着我,我觉得我不能哭,咬着嘴唇,眼泪还是不停的掉,他叹了口气,温柔的帮我擦干了眼泪说,要帮他上药吗?我忍住泪点了点头,然后他真的让六子叔叔把药给我,教我怎么上药,过程里,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可我觉得好难过。但从那以后,他每次受伤都是我来上药。   他不经常陪我,因为他要挣钱。但他很喜欢讲一个叫张起灵的人的事,他说他很崇拜他,我也是。爸爸说那个男人救过他很多次,以后我要好好待他。   五岁的时候,我见到了他,那个爸爸嘴里神一样的男人,很好看,要不是爸爸给我看过他的照片,我都以为他是个女的了,美女 。也难怪爸爸每次提到他的眼神都那么的温柔。   他说他很喜欢我,爸爸很高兴。但爸爸太累了,饭吃到一半就睡着了。干爸爸很心疼他,所以心情不好。   第二天,我还没醒,爸爸走了。然后,我陪着干爸爸玩,让他去剪头发,陪他买衣服、、、、   他会陪我玩,喂我吃饭,哄我睡觉,身上的味道和爸爸身上的一样好闻,迷迷糊糊间我突然想起爸爸说过的话:“如果你和他相处久了,就会知道他其实是个很好很温柔的人,只是不懂得怎么去表达。”   想起爸爸那时不同于对我时脸上的温柔,我想说,我也觉得干爸爸是个很温柔的人,虽然他总喜欢发呆。      ☆、受伤   吴邪回来了,但受伤了,而且还喝醉了。张起灵觉得愤怒的同时,更多的是无力,还是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他喝醉,看着他受伤。却什么都不能替他做。   头一次看到吴邪喝醉了会这么安静,所有人却没什么感觉。六子说:“本来三爷不会受伤的,但打斗时,解九爷失神,是三爷替他挡了一刀。让解九爷失神的是对方假扮了黑爷。”   张起灵问:“你不怕吴邪说你吗?”   “三爷知道瞒不住,所以让我这样说。”   张起灵身体一僵,原来是吴邪吩咐的,所以自己知道的,只是吴邪愿意或者瞒不了的。   气氛陷入僵局,胖子也不敢打破沉默。张起灵站起身,将吴邪抱起,小心的避开他肩背上的伤口,然后丢下众人上了楼。   关了房门,发出一声巨响,吓得胖子肥肉抖了抖。过了一会,胖子突然好奇的问:“你们是怎么知道那个人不是真的黑瞎子的。”   六子难得的默了一下后说:“不是我发现的,是爷发现的。”顿了一下后继续说:“我不知道爷是怎么发现的。问了他,他说,黑瞎子怎么可能只戴一副眼镜。”说完,六子果然看到胖子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但他说的没错,吴邪的确是这么说的。   将吴邪放到床上,张起灵坐在地板上,淡淡的说:“吴邪,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着。”   话音落下后,吴邪无奈的睁开眼,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张起灵扯开吴邪的衣服,露出里面的伤疤和染血的纱布,只是盯着吴邪不说话。   其实吴邪已经喝了很多酒,有些不太清醒,只是强撑着而已。看了张起灵一眼,吴邪粲然一笑,说:“小哥,其实你忘了很多事吧!”   张起灵一愣,但什么都没说。   “你记得我和胖子,记得很多我们之间的经历,但你忘了我不是普通人,不可能会过正常人的生活,而且你也忘了,从前的你,对我所做的事不会问为什么。你只是认为映象中的吴邪该是住在西湖边上,开着一家小古董店,过着梦想中的细水长流,还是十年的模样。”   吴邪顿了顿,转头对上张起灵的眼睛认真的说:“可是,小哥,十年前,我天真只是不想想太多,也不想把人心想的太坏,并不是真的不懂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人心。而如今,我是吴邪,是小三爷,更是道上双手沾满鲜血的吴小佛爷。”   吴邪一字一顿的说:“小哥,你怎么就忘了。十年,改变的不只是天真,还有吴邪。”   张起灵看着吴邪微醺的脸色,知道吴邪是说的是他想过要说的,但一直没说,如今只是酒后吐真言罢了,可即使是喝醉了,他仍旧不肯将所有事说出,顿时觉得心脏的那个地方叫嚣着疼痛。   没有看到张起灵脸上的惨淡和苦笑,吴邪一只手费劲的从床头拿出一根烟和打火机,把烟叼在嘴上,一只手揽住张起灵的脖子说:“小哥,帮我点个活呗。”   张起灵拿起打火机,将吴邪凑过来的烟点着,吴邪深吸一口,表情有些舒缓,却没有放开手,而是沉默的吸了几口后说::“小哥,帮我掐掉吧!”   张起灵依言做了,吴邪却眯着眼凑过唇,对着张起灵吐出一口烟,张起灵眯了眯眼,吴邪却把头贴在了他的额头上,鼻尖对着鼻尖,彼此呼吸缠绕。   吴邪猫眼里荡漾着水光,认真的看着张起灵的眼睛,然后垂了眼,将柔软饱满的唇贴在张起灵的薄唇上缓缓的厮磨,用舌尖耐心的勾勒着唇瓣的形状。   张起灵的心在短暂的停工后,心跳如雷在胸腔作响。然后也生疏的学着吴邪的动作,和吴邪交换呼吸,舌尖彼此在张起灵的口腔里纠缠的时候,张起灵大脑一片空白,任由吴邪掌握主动,在他口腔里侵城掠地。   良久之后,吴邪松开张起灵的唇,重重的喘息,又将唇移到他的耳畔,时有时无的用唇摩擦着他的耳朵,却轻声的说:“小哥,你一直想让我过得好。可我却只想让你以后过的比我好。”   张起灵呼吸一窒,思绪纷杂,却没有再听到吴邪出声,小心翼翼的别过头,看到吴邪就这样靠在自己肩上睡着了。   绕过伤口,张起灵将吴邪移回床上,也躺了上去,小心谨慎的抱住吴邪,叹了口气,低头看到吴邪水润的双唇,忍不住凑前用舌头轻轻的舔了舔。   然后闭上眼,黑暗中,张起灵听到自己的心跳大的他什么都听不见,在那瞬间他突然懂了都敏俊吻了千颂伊之后的感觉了,真是甜蜜而又痛苦的感觉。      ☆、可爱   吴邪一只手用汤匙慢慢舀着白粥送往嘴里,极尽优雅。正在大口吃包子的胖子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天真,你的嘴怎么肿了。”   吴邪似乎愣了下,然后眼里一丝迷惑闪过。随即漫不经心的说:“不知道,可能是自己咬的吧。”   张起灵喝粥的动作一僵,眼里升起不易察觉的怒气,面无表情的看向吴邪,吴邪有些惊讶的问:“小哥,你怎么了,难道、、、昨晚、、我冒犯了你吗?”张起灵语气没有起伏的说:“你忘了。”吴邪莫名觉得后颈一凉,然后脸上浮上抱歉的神色:“对不起啊小哥,我喝醉后发生的事我一般都不会记得,所以你多担待哈。”   张起灵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沉默的低下头喝粥。吴邪目光闪了闪,脸色恢复如常。张 起灵心里一阵憋屈,莫名其妙被强吻也就算了,虽然他心甘情愿,但最后人家竟然什么都忘了,一句话概括就是人家酒后乱性了,可他却认真了。   可能怎么样,吴邪是真的不记得,但能确定的是,吻张起灵的时候,吴邪还是清醒的的,但彼此太近,吴邪又想起在过去的时间里,他感觉和张起灵离的最近的一次,就是像刚才那样,张起灵问他有没有烟,然后他给他点火。而那一刻,吴邪觉得真是讽刺,于是脑子一热,回过神,已经将唇印在了张起灵的唇上,张起灵也没反抗,他心想张起灵或许并不排斥他的吻,也想到了因为喝了酒,明天他什么都不会记得,于是便心安理得的吻了下去。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吻带给他的不是欢喜,而是深深的倦怠和绝望,但张起灵不会懂,虽然他已忘记。   沉默的吃完早饭,吴邪准备出门,张起灵不动声色的跟在后面,看着张起灵眼里的坚持,吴邪知道,他以后是不可能单独出门了。还好,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后面的事他们参不参与都不会影响现在的局面。便默许了张起灵的跟随。   车子在大大小小的马路车海中灵活的穿梭,出乎张起灵的意料,吴邪最后的地点不是堂口而是一家看起来很有历史的医馆。   跟吴邪走进去,张起灵惊奇的发现里面的味道不想其他医馆一样到处都是药味,反而是一种好闻的草药香。   吴邪驾轻熟路的和里面一个看起来不年轻的老人说话,老师傅平静的看了他们一眼后对吴邪说:“伢子,你来了啊。”   吴邪应了一声,脸上表情很放松。老师傅又问:“这次来泡澡吗?”   吴邪摇了摇头说:“不了,有伤,来按摩。”   老师傅文闻言抬头看了吴邪一眼,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折腾了,在这样下去,你就真没几年活头了。”   张起灵一惊,抬头却看到吴邪一脸笑意,什么也没说,任由那人继续唠唠叨叨下去。   吴邪和那人叙完旧,便随一个很年轻的女子走进一间房,吴邪无奈的看着跟进来的张起灵,无奈道:“好吧,小哥,你就学学人家的按摩手法吧。”没想到张起灵想了一会后,竟然正儿八经的点了点头。   一场按摩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不是身体按摩,是头部的,张起灵默默记下那些动作,觉得以后他可以替吴邪按摩,吴邪就不用花钱了。   回去的时候,吴邪精神好了很多,一直温和的跟张起灵讲窗外的那些风景,也断断续续的说了一些这十年发生过的大事。   窗外的风吹进车内,吴邪的发丝扫过张起灵的耳畔,有点像昨晚吴邪嘴唇擦过他的耳朵的感觉,张起灵心中一动,侧头看到吴邪柔和的侧脸,又想起他低头温柔的轻吻自己的模样,让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吴邪听到张起灵咽口水的声音,愣了愣后,忍不住眯眼,笑的一脸柔和,然后轻笑着说:“小哥,你真可爱、、、”      ☆、第 22 章   红灯,车停下,窗外高楼上的LED显示器正放着一则广告:淙淙的流水上一座布满青苔的石桥,河水两旁是青瓦灰墙,延绵到远处,河畔是青翠,鲜亮的柳树,枝条垂落在青石板铺成的石阶上,烟雨蒙蒙,娴静古典优雅的白裙女子撑着油纸伞拾阶而上,曲径通幽。江南水乡特有的吴侬软语使歌声更加软糯迷人,勾了听者的心去。   吴邪愣愣的看着那短短几十秒的广告,陷入了恍惚的状态,直到绿灯,车子重新启动。吴邪才回过神,对上张起灵探寻的视线。   吴邪转过头,依旧看向窗外,风吹起他的发丝,让他看起来像个忧郁而不羁的文艺青年。吴邪垂下头,有些干涩的说:“小哥,我想带吴念去我和他妈妈生活过的地方去看一看。”   张起灵什么都没说,他知道吴邪只是想对他说些话,而不是要他说些什么。   “我太自私了,因为自身的原因,让吴念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他的母亲是谁?叫什么?长得怎么样?家在哪里、为什么不和他生活在一块?这些东西,他现在不说,不问但不代表以后他不会怪我,生下他,而他却对自己的妈妈一无所知。”   吴邪抬起头,眼睛有点红。然后带着似水的温柔继续道:“所以,我要带他去那个他母亲度过生命最后时光的小镇,告诉他,他的妈妈在这里很快乐的生活过,灵魂在这里,等待着他的到来。告诉他,他的妈妈很爱他。”   张起灵看着吴邪温柔的表情,有些呆,有些不是滋味,吴邪都很少对他露出这么温柔的表情,可每次提到那个女人,吴邪便毫不吝啬他的温柔。   吴邪淡去眼里的怀念,撇过头,看到张起灵一脸的复杂,以及眼里不明的情绪。咳嗽了一声,张起灵从容不迫的收了表情,变回了面无表情的样子。抬眼看向吴邪,却让吴邪觉得那目光了似乎带了一股幽怨。   想到这,吴邪心里暗骂他真是想太多,张起灵怎么可能会发出怨妇一样的脑电波,一想到刚才张起灵的眼神的诡异,吴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不住抖了抖。   “小哥啊,所以、、、等会吃完午饭、、。我们就去那个小镇住一段时间、、、”   张起灵没有说话,但吴邪就当他同意了,然后闭上眼,脸却在张起灵的目光下慢慢发热,变红,最后吴邪忍无可忍的睁开眼,看到张起灵眼里不加掩饰的笑意。   “吴邪,你也很可爱。”清冷的嗓音都带着一股戏谑。   吴邪一怔,随即才明白这闷油瓶子是在戏弄他,报他之前那句“你真可爱”的仇呢吴邪心里狠狠的磨了磨牙,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呢?   车里,吴邪一脸不郁,张起灵眼带笑意,虽然没有交谈,但之前车厢里的感伤在张起灵有意的调节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荡然无存。      ☆、【番外】七夕福利   吴邪在长沙收账,张起灵没有跟来,因为吴邪不肯。   做完一切,吴邪走在长沙热闹的街头,夜幕里嵌着闪亮的星光,路边到处可见十块钱一枝的玫瑰,红艳似火。   一个小女孩朝吴邪喊了一句:“大哥哥,七夕这么晚回家,不买玫瑰给女朋友,你女朋友会生气的哦。”   小女孩一脸的纯真和小小的狡猾。吴邪看着觉得好笑,女朋友,这种东西自己活了几十年都没有过,送给谁,难道是给那个闷油瓶吗?开玩笑,人都不在这,怎么送。   虽然一个人在长沙,也没人可送,但吴邪还是买了一束,反正不差钱。   捧着一束玫瑰走在河边,沿路都是情侣,对吴邪投来异样的眼光。吴邪没有在意。只是走久了,还真有些孤单。   停下,靠着护栏,看着下面河水被灯光映的五彩斑斓,吴邪脸上光彩明明灭灭,许久之后,他掏出手机,在通讯列表上反反复复的看,目光停在“闷油瓶”三个字上。抬头看了一眼满天星光,然后终于将电话拨了出去。   “喂,小哥。在听吗?‘’   “、、、嗯、、’‘   “吃饭了吗?”   “、、、”   “小哥你怎么又没吃饭,我明天就回来了。你要吃饭,不然对身体不好。”   “嗯、、”   “、、、、”又是这样,唉。   “小哥你在外面吗?”怎么这么吵。   “嗯、、”张起灵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浩明酒店”,吴邪住的酒店。   “额、、、那你去逛吧!早点休息哈。我先挂了。”   “嗯。”   听着电话那头不变的单音节,吴邪觉得张起灵真是越来越沉默了。然后挂了电话,缓步朝下榻的酒店走去。进酒店大门的时候隐约觉得有人看自己,回过头,却没看到有人,可能是太累了,感觉错了吧。吴邪暗想,便上了楼,会到房里,进了浴室。洗一会,似乎听到开门的声音, 于是关了水,腰间围了一条浴巾就出去了。   结果看到本应该在杭州的张起灵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一束玫瑰,听到动静抬头看到吴邪只是围了条浴巾在浴室门口愣愣的看着自己。   吴邪愣了会,走到张起灵旁边坐下。问:“小哥,你不是在杭州吗?怎么跑这来了?”   张起灵静静的看着玫瑰,没有说话。不知为何,吴邪觉得张起灵有点生气,看到张起灵看着玫瑰不说话,吴邪说:“额,小哥你觉得这玫瑰怎么样,本来想送给你的,后来想起你不在。”   张起灵终于抬头看吴邪,眼神很温柔。吴邪于是又问:“小哥,你怎么会来。”   这回张起灵只是沉默了一小会就回答了:“今天七夕。”   吴邪不明白张起灵什么意思,但知道他不想一个人。说实话,张起灵来找他,他心里很高兴。   于是便和张起灵对视着,吴邪突然觉得有些凉,才想起没穿衣服。刚想起身,被拉入一个略带凉气的怀抱。吴邪叫了一声:“小哥。”张起灵应了声,低下头。看着吴邪疑惑的脸说,“吴邪,我们在一起吧!”   吴邪脑子里绽开了万多烟花,这,闷油瓶是在跟自己表白吗?愣了好一会,张起灵眼里的光渐渐淡下去,吴邪笑了笑,心想追了这么多年,总算在一起了。然后点了点头说:“好。”   张起灵眼里的光又重新亮起,许久之后,他低下头,难以自制的吻住吴邪,与吴邪的双唇狠狠的厮磨。两个人紧紧的搂着对方,生怕这只是一个美梦,都在用尽力气的向对方证明自己的存在。   窗外烟火终于在天边绽开,映在这间春光肆虐的房间里,别添诱惑。   张起灵看着身下低低□□的吴邪,想起他问自己为什么不吃饭。   将唇盖在他的唇上,张起灵勾唇一笑,傻瓜,因为你就是我最想吃的美食啊!      ☆、你的一生有我(上)   回到别墅,吴邪便叫人收拾衣物,准备赶在明天之前去到那个埋葬了吴念妈妈的小镇。可惜的是,吴妈说她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就不去了。   吴邪答应了,张起灵抬起头,看到吴邪看着客厅里吴爸爸的遗照,眼里散落着他看不懂的光。明明表情那么的柔和,可却显得他那么的沉默,那是他张起灵触碰不到的寂寥。因为他不懂吴邪看着自己父亲的遗照的感觉,尽管吴邪一脸的平淡。但现在不是十年前。   张起灵想象不出,吴邪在外面承受血雨腥风的击打,遍体鳞伤却得知自己的父亲的死讯,那一刻铺天盖地的绝望和莫过于死的哀恸。是的,他不懂,因为他是个连父亲都已忘记那么多年的人啊!但他觉得愧疚,本来吴邪该侍候在他父母膝下,一世无邪安稳平淡。却陪他,穿过风风雨雨后,独自扛起那些伤口,狰狞的烙在短暂生命里。   张起灵转过头,低下头,没有再看下去。他怕再看下去,会忍不住想哭的冲动。因为,在他肋骨上方,那个地方疼的像要裂开。   可是,尽管他给吴邪带来了那么多伤害,那么多改变。但他,依旧不想离开,因为,既然已经为了这一刻的相聚付出了那么多,受了那么多伤害。还有什么理由再次放手。   、、、、、   到达那个几乎于是隔绝的小镇时,已经接近黎明了,小吴念在张起灵怀里睡的正香。吴邪一直在处理这些天耽误下来的事,连续好几个小时的通话让吴邪的嘴角都裂开了,露出里面鲜红的唇肉。   张起灵伸出手,将一瓶水递给吴邪,吴邪愣了愣,然后又继续吩咐事情,接过水,虽然没有喝,但是,眉头却没有像之前皱的那么紧了。   车子停在一个雅致的小院门口,里面的竹子从墙头探出。胖子一听到了,睁开睡意朦胧的眼进里面找房间去了,张起灵在六子的带领下也进去了。   将吴念放到准备好的床铺上,盖好被子。走出房间,没有看到吴邪。轻轻的皱了皱眉,张起灵走出了小院。   看到不远处吴邪打着电话,慢慢走在河边。张起灵停住脚步,看着吴邪有些陌生的背影,没有再移开视线,像着魔了一样。   吴邪修长却略显瘦弱的身体在被薄雾笼罩的南方小镇里徐徐穿行,给了张起灵一种不太真实,而且即将离开他的感觉。张起灵心一慌,他朝前面的吴邪喊了一句:“吴邪、、、”   吴邪拿着电话,听到张起灵喊他,回过头,看到张起灵停在院门口静静的看着他,漆黑的眼里却散发着淡淡的慌乱。吴邪又是一愣,但随即朝张起灵绽开了一个笑容,虽然不再天真,但但温润依旧。   张起灵追上去的时候,吴邪已经挂了电话。陪着张起灵走在雾气朦胧的河畔。走上已经有很多裂缝的石桥,然后站在哪里,静静的等待天亮。   阳关洒下来的时候,吴邪和张起灵眯了眯眼,心里不约而同的冒出一个念头,几乎要从喉咙里冒出: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可是他们都没有说出来,所以只好任由那份冲动慢慢平息。      ☆、你的一生有我(下)   接下来的几天,吴邪变得很清闲,天天早上叫起张起灵去跑步。至于胖子,那货就算了,睡的那么死,叫他简直是浪费时间。   吴邪带着吴念一步步走过他妈妈走过的路,几天下来,整个小镇的大街小巷都走熟了。和邻居的小孩玩的很疯,天天不到饭点不回来。说实话,吴邪很喜欢这种生活,也许他本应该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带着一家老小在这小镇里与世隔绝的生活。可是,他的生活从遇到张起灵的那一刻起,便偏离了原来的轨道,而且越来越远。   后悔遇到张起灵吗?吴邪问自己,坐在青石阶上,幽意绵绵。河畔柳树下,张起灵看着玩水的吴念,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却很柔和。   仰头看着天边云卷云舒,吴邪又问了一遍:遇到张起灵你后悔吗?   咧开嘴,吴邪无声的笑了,他想,虽然不太确定,但他觉得,他大概是不后悔的!   快乐的日子总是很快流逝,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在这个古意悠扬,不被尘世的喧闹所打扰的江南水乡驻留了一个月。而这一个月,吴邪放下外面的一切静静的守候这一份来之不易的宁静。因为他知道,以后这样轻松的日子不可能会有了。   无论怎么希望时光温柔一些,慢慢的走。但该来的总会到来,不会因为任何事,任何人的期盼而改变。你所能做得,只是在那段时间里过得开心,然后接受一切。   离开的前一晚,拗不过胖子,在院门口摆了张桌子,胖子做了一桌的菜,说是离开前要好好吃一 顿,纪念这一段时光。每个人对于离开这里都觉得不舍,但那又怎样,总归是要离开的,如果还有命回来的话,在这里养老也不错。可是离开这里之后即将要做得事和要面对的凶险,让吴邪没有把握能活着回来。   喝了点酒,酒气上头,吴邪难得的文艺的想唱首歌,尤其是看到张起灵云淡风轻的坐在自己身边,眼里清风明月。仿佛世间的苦行僧一般超然。   站了起来,吴邪走向河畔,背靠着柳树。朝着望向这边的张起灵喊:“小哥,我唱首歌给你听。”然后笑了一下。看到张起灵的眼在不算太亮的路灯下亮了一下。   酝酿了一下,吴邪开口唱:   “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看夜风吹过窗台,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这首歌是水木年华的《一生有你》。吴邪很喜欢这首歌,不是因为曲调好听,而是因为歌词应景。十年来,每一次从梦中惊醒,只因为张起灵抛下他,独自离开。   “等到老去的那一天,你是否还在我身边,看那些誓言谎言,随往事慢慢飘散。”吴邪与张起灵对视,眼里浮上一层浅浅的湿意。真是希望有那么一天啊。   温润的嗓音如春天的花香在朦胧的夜色里散开,从耳朵里一直钻到张起灵心里。该说感动吗?张起灵有些疑惑心里不断升腾的情绪。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唱到这一句时,吴邪明显看到张起灵的身体一僵。在张起灵的生命里,无数人仰慕他,倾羡他,可没有人能承受,若干年后,自己脸上满是皱纹,而他的面容却恍若初见。   同样,张起灵也不能承受爱上一个人,不能和他走到白头,甚至连死都不能。   所以,吴邪很庆幸,他能在无数想要占取张起灵世界的一席之地的人中,成为唯一走进他心里的人,并成为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他这一辈子,算是和张起灵过了。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当所有一切都看平淡,是否有一种坚持还留在心间。”   或许,张起灵就是他吴邪心中的一道执念,否则也不会伤的再重,只要想起张起灵那双眼,便有了生的勇气。因为,答应过要接他回家的。   低低的重复了副歌。吴邪唱完了,闭上嘴,张起灵看着他,像隔一道帐子,那么近又那么远。   只能是感动了,因为找不出其他词来形容他心中的感受。张起灵顿了很久,然后,走到吴邪面前,看到吴邪额上密密的汗珠。迟疑了一下后,张起灵抬起手,抹去了他额上的汗。然后,伸出手,将吴邪搂住,一点点收紧力道。   低声在吴邪耳边呢喃道:“吴邪,谢谢、、、”   热气喷在吴邪颈上,吴邪身体缩了缩,然后适应。犹豫了一番后,才抬起手用力的拥回张起灵,似乎在安慰他。   张起灵感觉到吴邪的手搭在他的腰上,垂了眼。漆黑的眼里对吴邪压抑的情感不断汹涌,如同火上喷发前的准备。   张起灵不知道要怎么诉说心里的感动和陌生却激烈的情潮。他只能用力的拥住吴邪,告诉他,他是他张起灵的全世界。      ☆、回头   虽然说因为在河边,很凉爽,但,大夏天的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太久总感觉怪怪的。尤其是胖子他们一脸诡异的看着他们时。吴邪有点窘,只不过因为天黑了,没人看得清他脸红了而已。   推了一把张起灵,张起灵松开吴邪。吴邪脸色不明的说:“小哥,我们回去吧!”   看到张起灵点头后,吴邪绕过张起灵,面容平静的顶着胖子猥琐的眼神进了院子。心里的那份哀愁也淡化了很多。   冲凉的时候,吴邪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可一想到张起刚才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烦躁,低下头,吴邪阴沉的发现自家小兄弟在他想到张起灵的时候抬起了头。吴邪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吴邪,就这样吧!就这样保持现状,不要妄想了,好不好。现在的你已经没有资格奢求什么了。而且,就和张起灵保持兄弟关系不好吗?不必戳穿心里的心思,让以后不会有所负担和禁忌的纠缠。于是拎起一边的凉水自头浇下。细小的鸡皮疙瘩从□□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的冒出。吴邪觉得心里的火焰终于被熄灭,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凉透了。   拿了一块毛巾盖在头上,穿上大短裤走出浴室。没有和胖子他们一起在院门口乘凉,而是拿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去了竹林沙沙作响的后院。   随便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吴邪抬头看着因为竹林的阻挡而变得斑驳不堪的月光,愣了许久之后,才缓慢的点了一支烟。   凉意爬上吴邪□□的臂膀,吴邪抖了抖。回过神,看到一地的烟屁股,地上的烟盒也已经空了。皱了皱眉头,将手里的烟蒂扔下。   走回房间,不出意外的看到张起灵搂着吴念睡着了。没有开灯,但房间很亮堂。吴邪,走到床边越过张起灵,睡到墙角。突起的背脊顶着坚硬的石壁,但吴邪觉得安心。然后卷缩起身子,像个对世界敌视的小孩。   一夜睡的很不安稳,吴邪总感觉有人看着自己,睁开眼,什么都没有。没有人监视他,只是张起灵想知道为何吴邪连睡觉都显得那么不安,即便自己就在他身边,但似乎,因为之前的时不时就消失,吴邪对自己的依赖已经消失——他把后背留给墙壁都不肯背对他。   这,能怪谁呢?人生就是这样,当初吴邪毫无保留的信任他,而张起灵一次次带给他失望,如今他能给吴邪安全感了。吴邪却把自己留在了那个只有他自己的世界。   该气馁吗?张起灵问自己,吴邪已经不需要他的保护了。看着吴邪不安的姿势,张起灵对自己说,没关系。反正时间还很长,慢慢来,吴邪始终会再次依赖他的。   、、、、、   凌晨的时候,吴邪一群人悄悄的离开,正如当初悄悄的来到这座小镇。吴念还在睡,吴邪没有叫醒他,因为他不想让吴念知道分别的难过。   因为昨晚抽了太多烟,吴邪一直咳嗽。憋出咳嗽,吴邪觉得喉咙一甜,满嘴的铁锈味。吴邪身体一僵。然后闭上眼,想起了自己愈发亏空和衰败的身体。吴邪苦涩的想,还好昨晚没有冲动,否则,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他根本不可能陪张起灵走到时光的尽头。还好,没有对张起灵说出心意。   回到杭州的小古董店,王萌一脸愁容,跟个□□一样。因为黑瞎子来了,把王萌吓到了。   看到黑瞎子那贱贱的样子,吴邪就觉得胃疼。黑瞎子调侃了一番张起灵,和胖子插科打诨了半天后,才说出来意。   他说:“花儿爷让我告诉你,你要找的那个斗,他已经找到了。让你该做的事都做好了。”   吴邪听完后,陷入长久的沉默。久到黑瞎子都以为他睡着了,吴邪垂首低眉,温润的脸庞浮上一抹解脱般的浅笑。他说:“那就好、、、”   然后,黑瞎子收敛了笑容,复杂的看了一眼吴邪的张起灵,叹了一口气。   吴邪想,这样也好。却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觉得,张起灵也不知道,但他知道,吴邪不会让他知道。   一群人沉默了很久。吴邪拿出手机,叫人准备机票和装备。黑瞎子很诧异,吴邪解释说:他不是去下斗。而是要再去一趟张家古楼。铁三角重聚了,该把潘子接回来了。   于是又是一阵沉默,胖子也想起那个临死都在为吴邪保驾护航的硬汉。眼睛红也红了起来。黑瞎子目光闪了闪,出去了。吴邪曲起手指敲在红木椅扶手上,一下一下的,很有节奏。胖子一听,眼泪差点就落下了。   吴邪轻声的哼,和着手指的节拍。是潘子临终唱的那首歌。   “小三爷你大胆的往前走啊,莫回头、、、”   于是,从那以后,真的再也没回头。      ☆、第 27 章   黑瞎子走到外面给解雨臣打了个电话,说了吴邪的表现。语气少有的带着严肃。远在北京的解雨臣听了后沉默了很久,然后说:“让吴邪听电话。”   黑眼睛呵呵的笑着又进了内堂,吴邪清亮却显飘忽的嗓音钻进没挂的手机,传给了万里之外的解雨臣。   “胖子,其实对于当年抛下潘子逃跑是我这么多年唯一后悔的事。”   吴邪抬起头,眼里是陌生的平淡,无悲无喜,似乎他没有说出这话。   “我后悔的不是没有把潘子带出来。”吴邪顿了顿,然后展颜轻笑,悲戚如泣血芙蓉般惨烈的美艳,耀眼。“我后悔的是,我没有死在哪。”   在所有人为吴邪的笑容失神时,吴邪已经再度低头,喃喃道:“要是当初死了该多好、、、、”   房里陷入寂静,黑瞎子手里的手机传出解雨臣的怒吼:“吴邪,你他妈的到底想干吗?”   张起灵和胖子还有黑瞎子才明白刚才吴邪说了什么,都看向吴邪。吴邪低着头,嘴角还残留一抹笑意,无端的渗着冷气。   “小花啊、、、”   “吴邪,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   “说实话、、、”   “你难道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吗?小花。”   解雨臣呼吸一窒,不再说话,是啊,他一直都知道吴邪想做什么,也知道吴邪一直想死,在丢掉天真时吴邪就不想活了不是吗?只是他以为,张起灵回来了,吴邪会重新振作的啊,可吴邪怎么反而加快了计划的脚步呢、、、   屋里其余三人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只知道最后解语花挂断了电话,吴邪也收起了笑容,嘴角下撇,看起来有点难过,有点感动,也有点愧疚。   之后的几天,吴邪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启程,张起灵拿着吴邪办的假证大摇大摆的坐上了去巴乃的飞机,当然不可能直接飞到巴乃,但在机场。吴邪他们看到解雨臣极其风骚的来接机。   张起灵注意到吴邪身体僵了僵,然后眼眶红了,和解雨臣拥抱的时候,说了句“好兄弟”。   再踏进巴乃,胖子也不在插科打诨,一脸感伤。张起灵看着愈发苍老却依旧孑然一身的胖子,想起吴邪给他看的笔记一个叫云彩的姑娘死的时候,胖子撕心裂肺哭着说他是真的喜欢云彩的片段,他突然明白吴邪为何说他后悔没和潘子死在张家古楼。   因为吴邪救了他,却死了为他保驾护航的潘子,出来后,胖子死了今生最爱的云彩,他再次离开吴邪。然后,吴邪守着十年的约定,不再天真,心如死灰。   原来如此,原来为何吴邪这么愧疚,原来吴邪为何没有活下去的欲望,原来只因他当初那么肆无忌惮的伤害对自己执意相随的天真,让现在的吴邪每次回忆往昔,转过身都是鲜血淋漓,伤痕累累。   张起灵莫名的想笑,可笑他当初对那个阳光的大男孩说:有些时候对一个人说谎,是为了保护他。   如果他当初能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是不是吴邪就不会变的如此单薄,疲惫和对所有人都戒备。      ☆、入骨相思知不知   许久没见,阿贵也愈发苍老,但身子骨还硬朗。而看到吴邪,阿贵明显一愣,面貌不见苍老,但头发却接近全白。看起来,那样的怪异。明明他这个老头子都没有那么多白发,不过,他们之间的事情本就如此复杂,劳心劳力这么多年,熬白了头也不算奇怪。   吴邪跟着胖子进了那简陋的竹屋,各自分配好房间后,吴邪和张起灵进了同一间房,把行李放好就下去吃饭,毕竟一路颠簸时间不早了,天都黑了。   来到巴乃,所有人都没了开口的兴致。张起灵吃完后,沉默的上了楼。吴邪没吃多少。胖子提着一瓶二锅头去了外面,他知道,胖子是去看云彩。这么多年没忘云彩,并不是胖子真的有多爱云彩,也不是真的那么难以忘记,只是再也不可能会那么认真的去爱一个人。   吴邪咧开嘴,笑了笑,弧度有点难过。眼里浮着星星点点的碎光,散发着哀伤,沉淀着黯淡。是啊,再也不可能会那么认真的爱一个人了啊!胖子不可能会娶除云彩以外的另一个女人,而他吴邪,也不肯能对除张起灵之外的人死心塌地。   这算什么呢?吴邪问自己。却不敢再问下去。问下去,除了伤自己的心,什么都不能改变。   上了阁楼,拿了衣服去洗澡,洗完后在吊脚楼那悬空的阁板上平躺下,看着隐隐绰绰的月光,和乌云。他觉得他的人生,真是乱啊!   胖子的云彩终于成了真正的云彩,与天地同在。所以胖子觉得悲伤,但不会过的生不如死,毕竟,没有谁离开了谁就活不下去。可是,终有一天,他也会像云彩一样变成张起灵生命里的一朵云彩,纵然张起灵习惯抬头,但看的那朵云彩却已不再是他。   张起灵不是胖子,如果他死了。张起灵甚至连哭都不会。但他的心里,泪水和绝望会泛滥成灾,逐渐把他淹没,将他的灵魂溺死。那种哀伤会让他在余生将自己慢慢封闭,他在那个冰冷的空间里质疑,质疑他是不是真的不配被爱,所以那些个他想保护的人,爱他的人都在他面前一个个死去。独留他一人,看着那西湖荷花花开花败,长白山山上白雪不变苍白,旧人不再。   他亘长的生命里,吴邪只能存在几十年。然后随着记忆的再次遗失,他不记得生命里有过一个叫吴邪的傻瓜。但他心里,会空的无边无际,找不到记住的的痕迹。他会习惯的穿梭在阴暗的地下王国,古刀滑过手掌,不觉得痛,不想包扎,但还是会好好包扎,因为模糊记得有一个人对他不爱惜身体的行为而愤慨,可他记不起那个人的模样。在血腥,臭味扑面而来时,他会习惯的转头,对空无一人的身后,面容惊愕的说:“吴邪,到我身后来。”   他不记得吴邪的存在,但他从未忘记保护他的本能。他不知道吴邪对于他是什么存在,但他知道他在不经意间念出“吴邪”两个字时,心口被撕开和灵魂深处不能压抑的疼痛。   于是他会去寻找那些关于吴邪的一切,然后短暂的痛不欲生后,又再次忘记。直到最后,油尽灯枯之时,恍然发觉,他终于可以解脱了、、、、   正是因为吴邪想到了这一切,所以他不敢去接张起灵,甚至希望张起灵再次失忆。可张起灵没有忘记他,反而那份不应存在的感情蠢蠢欲动,如果是十年前,他或许会毫不犹豫的向张起灵示爱,可现在,他这副残败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他自己也不清楚。   所以,他是真的替张起灵感到不公,好不容易他和他相爱,最后,纵然张起灵慧忘记,但却要用余生去铭记。   吴邪不敢表露自己,所以张起灵仍在犹豫。这是吴邪所需要的,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无时无刻不让他心疼的男人的感情。   张起灵这一辈子已经太苦了,吴邪的离去无疑会成为他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但,因为他是张起灵,他连陪吴邪一起死都做不到。他只能在吴邪死后,一个人,缓慢前行。生不能同寝,死不能同穴。   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和张起灵纠缠,追逐了一辈子。最后仍免不了两败俱伤,阴阳相隔的结局。   想了这么久,吴邪按住胸口,喉咙里溢出些许呜咽。周围静悄悄的,连鸟叫都听不到,好像这个世界只剩他一个人了一样。许久后,吴邪抬头,眼睛发红,看着暗沉的远山,动了动嘴唇;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张起灵,我是真的把你放在心里,可,我始终不能给你一个结局、、、、这句话,在吴邪喉间滚烫的翻涌着,但吴邪咽了下去,灼伤了自己。      ☆、第 29 章   夜色深沉的压在吴邪伤疤纵横却病态的苍白的肩上,吴邪抬起头看见胖子提着酒瓶摇摇晃晃的回来,模糊的听到阿贵问他为什么把空瓶子带回来,不直接扔掉。胖子粗噶的说:扔掉怪可惜的,留着还能卖几毛钱呢、、、   吴邪听了后,慢慢的轻轻的笑了、、、、胖子总是这样,明明痛的无法自拔却仍旧说着笑话不肯让人担心,这是他永远都学不会的。   想到胖子,记得好像跟张起灵讲过云彩的事,张起灵对云彩表象明显的不满,即使胖子喜欢他,但胖子是兄弟,而她骗了胖子。张起灵不懂胖子明明知道云彩骗他却仍旧死心塌地,吴邪懂,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好像王萌问过类似的问题,问他为什么王老板看起来那么狡猾的人会对一个骗过他,不喜欢他的女孩念念不忘。当初他是怎么回答来着的,吴邪歪了歪头,认真的想了想,好像他沉默了很久,才在暮色四合的西湖旁缓缓道;大概是因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了吧 、、、、   话落下,杭州竟开始下起蒙蒙细雨,雨丝落在吴邪蓬松的头发上,分明打湿了心里无声无息的思念,湿漉漉,沉甸甸。   那种感觉就像一首歌,可惜那个时候还没出,不然王萌听了肯定会懂。王菲和陈奕迅唱的《因为爱情》、、、   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   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因为爱情简单的生长   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   因为爱情怎么会有沧桑   所以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   因为爱情在那个地方   依然还有人在那里游荡人来人往   歌词多棒啊,吴邪又忍不住轻轻的笑了,眼里却浮着一层湿气。他真的懂胖子的感受,因为他也懂那种那种感觉,那种非他不可的感觉。   就好像这么些年,再没有人能像张起灵一样走进他心里,明明相处的时间加起来都还没一年,但好像,这辈子除了他,大概再也不会喜欢其他人了,甚至再也遇不到他。   不是没有选择,也不是非他不可。但,再没有那样的人,只是一个擦肩的侧脸便足以他用一生去回味,再没有那样一个人,只是习惯的保护他人便足以他用一生追随,也再没有那么一个人,只是淡漠的一句“吴邪”便足以让他十年的伪装接近奔溃。因为,那时张起灵啊,他的男神,他喜欢的人啊、、、、   尽管最初张起灵最初接近的目的并不单纯,尽管中间发生了太多猜疑,尽管最后他还没来得及表白张起灵就又一次抛下他。但,这世界上只有一个张起灵啊。只有他一个可以让他恨不得放进骨头里去宠的张起灵啊!   山风吹过,凌乱了那些沉淀的情绪,吴邪摩挲着身上冒起的鸡皮疙瘩。低下了头,怎么办,好像越来越控制不了感情了呢,怎么办,该怎么办,他真的好想牵着张起灵的手,等一切事了结后在西湖慢慢的走,走到他满脸皱纹,走到白头,走到他再也走不动,走到彼此生命的尽头。   可是怎么办,即使解决了张起灵的尸化,他仍旧不能再陪他活下六十年。他,真的好不甘心。抬起葱白的手掩在眼皮上,吴邪分明感觉到了泪水的滚烫,几乎烫的他忍不住颤抖。   黑夜那么暗沉,巨大的黑暗就像一只狰狞的怪兽,张着大嘴,吴邪坐在那里,孤独,悲伤的被吞没。      ☆、第 30 章   时间缓缓流淌,清晰的吴邪似乎能感到它的流逝。   眼看夜色浓郁的几近将这个村庄吞没,吴邪却没有回房的意思。   不知又过了多久,身后传来皮鞋踩在竹楼阁板上沉闷的声音。吴邪起身,坐了起来,却没有回头,直到解雨臣坐在了他身边,吴邪才侧头看他。   果不其然,小花手里依旧拿着那骚包粉红色的手机玩俄罗斯方块,屏幕上的光幽幽打在那漂亮的脸蛋上,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吴邪瞥了一眼后,有回过头去,不再看他,只是问了句:“有烟吗?”耳边只有手指敲打按键的声音,但一包烟却拍在吴邪的腿上,吴邪抽出一根,细长而精致,一看就知道是女士香烟,但吴邪不在意。小花为了嗓子只抽女士香烟,他的肺和食道在十年前被张家古楼里的强碱伤过,不太能吸烟,但压力总需要排解,烟瘾戒不了,也习惯了和小花一样抽女士香烟。   火苗一闪,黑夜里一个猩红的亮光明明灭灭,将口腔里的烟吐成一个漂亮的圆圈后,吴邪开口低低问:“小花,事情办的怎么样?装备准备好了吗?”   “放心吧,你堂口的那几个刺头我都以我的名义邀请他们下一个斗,他们已经答应了,到时候进去的时候,你想杀便杀。毕竟斗里死人最常见了,谁也挑不出你的不是。”小花头也没抬,漫不经心的回道。   吴邪似乎笑了笑,说:“那就好。果然还是你懂我的意思。”解雨臣耸了耸肩,不置可否,但嘴角分明勾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两人之后没有交谈,就在吴邪起身想要回房的时候,解雨臣突然发问:“小邪,那个,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潘子弄出来,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十年过去了,他的尸体应该很难找到了。为什么不在之前去找呢?”   吴邪动作僵了僵,之后重新坐下,没有回答,而是问:“小花,你知道我喜欢张起灵吧?”   解雨臣点了点头,但很疑惑吴邪为什么说这个,吴邪没有看他继续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意识到我喜欢他的吗?是在念念的妈妈死了之后才明白的。你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吧!就是在那之后,我才知道当初在张家古楼我为什么执意将张起灵揪出。但现在我很后悔我当初为什么要抛下潘子却将一个昏迷的张起灵救出。只是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抛弃一直为我保驾护航的潘子,却背着生死不明的张起灵逃出生天。这些年我一直反反复复的问自己,如果那天的人不是潘子,是你或是胖子,我是带张起灵出去,还是把他留在哪里。然后我才发现,无论是谁,我似乎都无法抛下他,却让另一个活生生的人去送死。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自私的为了一个骗我,拒绝我的而且昏迷的人让另一个全心全意为我好的人去面对死亡。所以,我要铁三角重聚后去接潘子,我对不起他,我也配不起他的忠诚,这是我欠他的,我还不起,只能接他出来,给他一个坟。”   解雨臣愣住了,然后屏幕上浮起“Game over”。他却没有理会,只听到吴邪模糊的说:“所以,从那天起,我就开始无条件的相信你,因为我怕有一天我会为了那个混蛋像当初抛弃潘子一样抛弃你,让自己后悔一辈子。”声音很低,却带着足以撕开胸膛的疼痛。   然后,吴邪起身战起,与解雨臣背对而立,缓缓道:“小花,你说,要是当初我没有抛下潘子一起在那个地方死去,是不是我和胖子都不会活的那么痛苦、、、、”   后面的话模糊不清,因为脚步声越来越远,解雨臣抬起头看着什么也没有的夜空,眼里一阵茫然。他不是不知道吴邪过的很苦很累,他只是不懂他的爱和恨,也不懂这个世界到底给了吴邪多少伤害,才会让他即使所爱之人回到身边也不愿在世间多停留。      ☆、第 31 章   踩着“咯吱咯吱”作响的竹板回了房,推开门看到胖子和张起灵在床上对坐着,张起灵正对着门,听到声音抬头看了吴邪一眼,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不知是不是灯光太昏黄得而缘故,吴邪竟然从那双黝黑的眸子里看出了春水般的柔和。   迟疑了一下,吴邪关上门走了过去。胖子没看到他依旧在说:“小哥,潘子真的很不错,我们对不起他,不够义气。说实话,尽管我们一起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但潘子真的比你够哥们、、”   吴邪脚步顿了顿,胖子却没有再说。反而拿起一瓶酒喝下了半瓶,吴邪这才发现,胖子已经喝的脸红脖子粗,木板床上到处是啤酒瓶。难怪张起灵这么不对劲,原来喝了这么多酒。吴邪扶额低叹,酒果然不能喝多,喝多了容易出事。连张起灵这面瘫喝醉了都会卖萌了。   胖子瞪大了眼,对站着的吴邪说:“天真,你回来了。来,喝酒、、我们铁三角欠潘子一杯酒、、、今天就不上这迟了十年的酒吧、、、”   声音慢慢低沉,如同叹息,轻的听不清,却又重的尘埃都承受不起。   吴邪喉结上下滚动,嗓子却像被堵住了,哽咽的难受,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沉默的拿起一瓶酒和他们碰了瓶后,仰头灌下,没有及时咽下的酒在嘴角漏出,沿着吴邪脖子欣长的曲线滑落至胸膛。   啤酒的苦涩从喉管一点点流向全身,直抵心脏。唤醒久未触发的痛觉。铺天盖地的情绪在心间沸腾,翻涌着对过去已开始模糊不清的回忆,拍击出那在这十年间无数次让他重新燃起勇气的《红高粱》。   都是兄弟,也不想说那些过于矫情的话,只能在心里慢慢品尝曾经风干的难过。十年了,十年了啊,他们都老了,却终于能把潘子接出来了。   有什么可说的,又还能说些什么。只能相对无言。任由过去如刀刃一片片搁下那一层层的伪装的漠然,鲜血淋漓。只能沉默的,无声的河虾一瓶瓶酒,来填充那空荡荡的难受,压制那快要喷发的哀恸。   沉默的空气里,是三个大男人没有说出的悲伤和追思。飘飞的浮尘也承载者那些湿漉漉的情绪。他们没有一人流了泪,但吴邪心里的泪水已淹没世界,漂着沉淀的哀伤,掺杂着如海浩瀚的懊悔。   若是当初他和胖子没有走,潘子就不会孤单的在那悠长漆黑的墓道里咽下最后一口气,了却残生。胖子也不会得知云彩的死讯,哭的撕心裂肺,哭的心都碎的不能再拼凑。以至于如今老无所依,这么大把年纪还孑然一身。虽然在一起时依旧和他南天北地的胡聊海聊,但却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逐渐苍老。云彩的离开不仅带走了他余生的爱,也带走了他对生活的野心。而他若是选择与潘子同生共死,他和张起灵也不会如同现在这般,相爱却不能与之终生厮守,余生稳妥,岁月静好。毕竟,一起死,也算是永远的在一起了。   但往事如烟,稍一失神,便被吹散。他是后悔没和张起灵死在一起,但他真的没有后悔遇见张起灵,即使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遇见张起灵,因为他爱张起灵,那么心疼他,怎么舍得让他在这尘世孤零零的活着,一次次寻找记忆,最后却找不到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啤酒入喉,没有排解出郁气,反而像是喝下十年来一切的动魄惊心、撕心裂肺、难以忘怀和痛彻心扉的回忆。   喝了多少酒,他不知道,啤酒瓶倒了一地。胖子找不到酒后,摇摇晃晃的站起,走向门外,唱着:“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怎么就没把你留下来、、、”   声音洪亮,醉意朦胧带着哭音,那种平静如埋藏多年的酒一般醇厚的难受。吴邪看不到胖子的脸,因为他已经出了门,但他知道胖子在关门的瞬间会泪流满面。那是胖子一个人的难过, 即便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也不能分担,他只能一个人独自唱着沙哑的情歌,舔舐未曾愈合的伤口。      ☆、第 32 章   吴邪看着凌乱的床榻,有些恍惚。屋里空气燥热,外面狂风呼啸,远山树林在夜里荡起黑色的波浪。   回过神,吴邪对呆呆愣愣的张起灵喊了一句:“小哥,别坐着了,去我那张床睡吧!”   张起灵终于有了反应,看了吴邪一眼后,很听话的从一片狼藉的床上下来,又沉默的坐在了吴邪床上,然后就这么坐着看着吴邪不说话,也不肯躺下。吴邪晃了晃沉重的脑袋,走到张起灵面前问他怎么了。   张起灵看着弯下腰,嘴里酒气喷了他一脸的吴邪,伸出手勾住吴邪的腰,然后往后仰一起倒在床上。吴邪的唇正好压在了张起灵的唇上,柔软的触觉和弹性让两个人都在瞬间感到身体如同电流经过的酥麻。   酒精麻醉了神经,也释放了心底潜藏的欲望。吴邪已经忘了之前他对自己欲望的惶恐,没了理智——在张起灵并不熟练的、青涩的含着他的下唇轻轻吮吸的时候便控制不了的下意识的回应。   吴邪将一只手伸到张起灵颈下,让彼此的唇瓣更加紧贴,含着张起灵的嘴唇厮磨许久之后,吴邪伸出舌头叩开张起灵的牙关,在那还残留酒味的口腔里肆意扫荡,舌尖扫过每个角落后,又勾着张起灵躲闪的舌头重重的吮吸,吻得张起灵觉得舌根发麻。   突然紫色的闪电在天际划过,紧接而来的轰鸣雷声让吴邪一惊,不由停下所有动作,然后在不断的雷鸣声里,吴邪双眼慢慢恢复清明,随即呆滞的看着身下与他几近□□相对的张起灵,吴邪足足愣了十多分钟,张起灵也开始慢慢清醒。吴邪抓狂的在心里问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然后快速的从张起灵身上爬起,跌跌撞撞的跑出房间,去了阁板上,颤抖着手抽了一支烟后,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使劲摇自己的脑袋,却无法平复心情,更不知道以后该以何种面貌面对张起灵,做了这种事,他还能说他对张起灵的感情只是单纯的兄弟情谊吗?这样的话,鬼都不信,更何况他们这叫情不自禁,而不是酒后乱性。   吴邪来来回回的踱步,却平不了心里的烦躁。吴邪大步朝楼下走去,直接走进了倾盆大雨里。   豆大的雨点打在吴邪□□的皮肤上,生疼生疼的,冰凉的雨水冲洗着残留暧昧的身体,凉意从毛孔渗入,平息了心里的躁动和那一直潜藏心底却一朝曝露的欲望。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密集的如同落在鼓面上的鼓声一样的雨点砸在吴邪脸上,苍白的脸上立马一片通红,不久后又血色消失,周而复始。他疼的连眼都睁不开。雨水冲刷着他的脸庞,却没能让吴邪眼角从冲进雨里开始流出的温热停止。吴邪闭着眼,心里一遍遍的问自己: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子呢?在一片白茫茫的雨幕里沉默的如一块木头。   雨势越来越大,吴邪依旧在这苍茫的大雨里不知所措。思想放空之际,身体突然被人用力的箍住,肌肤的温热让吴邪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努力睁开眼,果然是张起灵。   张起灵一脸的担忧,吴邪身体僵了僵,顺从他心意的任由他紧紧的抱着,好像天本地裂也不能将他们分开似的,不过,本来就是这样,无论生死,他们都在一起啊,虽然在张起灵看来他一直是多管闲事。   吴邪笑了笑,不带苦涩,可混在雨里的泪,分明如同这雨,越来越汹涌,每滴落下都像针一样扎在自己心里,密密麻麻的难受。吴邪咧开了嘴,想要哭出声,想要对张起灵吼:“张起灵,你他妈的给我滚。”但他是吴小佛爷,不能哭出软弱,是他先失态的,而不是张起灵在求爱。而如今,身体也违背他的意志,连推开他都做不到。   为什么,为什么?吴邪想知道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按照剧本走,好好的、、、只以兄弟的身份、、、相处呢?   绝望的闭上眼,吴邪终于认命的不再多想。滂沱大雨中,两个人相拥而立,雨点不断的冲刷,洗涤出的是他和他感情最初的温度和模样。      ☆、第 33 章   雨越下越大,吴邪清晰的感觉到张起灵的体温正迅速的下降。原本就不高的体温在陪他在这如线般稠密的雨里低的更加吓人。吴邪心中微微一抽,慢慢的抬起垂落在身体两旁的双手,想要放下一切,就此不管不顾的抱住张起灵,给他漂泊不定的灵魂一个温暖的回应。努力睁开眼,却看到不远处阁楼上昏暗不明的灯光里,粉红色在哪里格外显目,用力瞪大眼,隔着雨幕,吴邪清晰的看到小花站在窗前。费力的看到小花,那张风华绝代,颠倒众生的妖颜神色莫测,嘴角的弧度比这雨还凉。   吴邪的身体陷入僵硬,眼睁睁的看着小花意味深长的留下一个眼神后关上了窗。瞪大的双眼里雨水不断的落入又流出,眼底一片模糊。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起的双手就在张起灵腰侧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住了。   小花的眼神问他,你还没做决定吗?他想说他做出了决定啊,只是事情的发展已超出了预料,他没能控制住局面,也没能控制住自己啊、、、   吴邪再度闭上眼,露出一个自嘲似的笑容。然后,咬着牙,无力的慢慢将手放了下去。   许久之后,吴邪轻轻的说:“小哥,回去吧!”睫毛微微颤抖,张起灵身体一僵,吴邪依旧仰着头,他知道张起灵明白他的意思。即便雨声如雷,转眼便冲淡了他的声音。   好一会儿,张起灵依旧没有放开手,吴邪轻轻的笑了,然后笑的越来越大声,如同哭了般。张起灵收紧了力道,吴邪却笑着用力将他推开,脱出他的怀抱,嘶吼道:“我说放开你听到没有。”   然后,整个人跪了下去,双手撑着地,满是雨水和不小心溅了泥点的脸上,目呲欲裂,小的声嘶力竭,用眼神阻止了张起灵的靠近后,吴邪开口恳切,轻轻的说:“就这样不好吗?就这样好不好、、、”   然后抬头,张起灵看到那澄澈的猫眼里剜肉刮骨的疼痛和破碎的光、、、、   最终,张起灵转身,留下歪歪扭扭的脚印,雨水久久都不能冲淡、、、   吴邪地下头,双手在地上用力的一抓,五个指头深深的嵌进泥土里。然后,吴邪张开嘴,无声的哭的撕心裂肺、、、   因为,在他刚刚抬头时他对张起灵说:小哥,不要逼我了好不好、、、   雨真的很大,却无法将他心底的痛苦冲淡,哪怕是千分之一。他知道张起灵并没有走远,他怎么可能会放下他独自承受,尽管他刚刚毫不留情将他逼走。所以,再抬起头,吴邪脸上已是属于小佛爷的淡然,即便他站起时走的每一步都在牵扯心底愈来愈大的伤口,即使痛痛的恨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但为了以后不再出现这样的失控,他只能将情绪掩藏,任由它在心里将自己一刀刀凌迟。   拖着沉重的步子上了楼,路过他和张起灵的房间时,脚步顿了顿。因为张起灵就站在里面,他脚下的水渍浸湿了木板,他和他,只隔着薄薄的一扇木门。   在心底低低的叹息,吴邪失神的朝小花房间走去,而张起灵在吴邪走过几步后,靠着房门重重的滑坐在地上。听到闷响,吴邪条件反射的想要回头,然后又硬生生的停止回头的动作,继续僵硬的往前走。   推开小花房间的门后,愣愣的发呆。直到小花忍受不了后,才两眼空洞的接过小花递来的衣服。失魂落魄的在门口站了很久之后才朝洗浴间走去,心里却依旧放不下张起灵,想着他到底怎么样了,知不知道要洗澡,淋了这么久的雨会不会着凉、、、      ☆、第 34 章   来到楼下另一边的洗浴室,刺眼的灯光争先恐后的钻进吴邪的眼里,吴邪不由眯了眼,却看到张起灵□□的身体在升腾的热气里出现,苦笑一声,他以为是幻觉,摇了摇头,才发现张起灵石真的站在哪里。   吴邪的脸瞬间僵硬,两个人沉默的对望。好久之后,吴邪冷着脸说了句抱歉后转过身想要离开。还没等他踏出浴室,整个人就被张起灵大力的有拉进浴室,竹门‘’嘎吱‘’一声关上,吴邪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被张起灵重重的摁在木板上,好不容易回过神,句看到张起灵面无表情的压了上来。胸前的麒麟踩着祥云活灵活现,刚想开口,张起灵的脸立马贴了过来。   薄唇压在吴邪唇上,用力的似乎在泄愤一样的厮磨,重重的吮吸。吴邪手里衣服掉下,他用力的推张起灵。尽管吴邪不再是当初的手无缚鸡之力,但张起灵纹丝不动,甚至用牙齿撕咬着他的唇,吴邪在推他的过程中,只觉得唇上一痛,唇被咬破了,又极快的被吮吸的发麻,脊椎处也开始涌出快感。   吴邪是真的动气了,于是也开始用力的回应张起灵的吻,却如两头野兽一般在撕咬。终于松开对方的时候,两个人的唇上都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重重的喘着粗气,吴邪恶狠狠的看着张起灵,张起灵眼一暗,脸又靠了过来,吴邪头一扭,想躲开张起灵的吻,但张起灵却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继续吻他,只是将头埋在吴邪的脖子里,炙热的呼吸不断吞吐在吴邪敏感的脖子上,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肌肤的温度彼此传递。吴邪身体一僵,不再挣扎。   气氛慢慢趋于平静,吴邪耳边只剩下张起灵的呼吸和热水从蓬头洒出落到地上的声音。   “吴邪,我们不要闹了好不好”张起灵沉闷的声音在他耳下响起。   吴邪睁大了眼睛,然后又忍不住苦笑,没有回答。   张起灵像只猫一样在他脖子里蹭了蹭后,继续道:“吴邪,到底怎么了。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是因为我们刚才情不自禁的行为吗?、、、、我们这样、、、有错吗、、、”   吴邪依旧没有说话,狠了狠心,想要推开还在说话的张起灵,却又听到张起灵低低的说:“吴邪,不要拒绝我好吗,我只剩下你了呀、、、”似乎在卑微的祈求。   吴邪身体一颤。是啊,张起灵只剩下他了,只有他是张起灵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他之前做决定时怎么就忽略了这一点呢?他的一生不断的失去,好不容易确定自己的心意,好不容易才学会了爱这个名词,却又被三番几次的拒绝。   吴邪抬起的手微微颤抖,他该拒绝吗?不是说好了不再让他受伤的吗?可他现在的拒绝无疑是对他最大的伤害,张起灵所有的低声下气都给了他,难道他还要让他继续难受和恳求吗?   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吴邪用力的搂紧张起灵,力道大的恨不得把他融入自己的骨血,不想让张起灵害怕他再一次推开他。   不断的收紧手臂,吴邪仰起头,泪水流回双眼,他张开嘴巴大口呼吸。就这样吧!就这样在一起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能陪张起灵几年就在一起几年了,不要这样别扭下去了。   吴邪咬了咬牙,哑着嗓子说:“张起灵,你他妈的怎么可以这么逼我。非得逼我承认我喜欢你才甘心么?我是爱你,现在你满意了吗?”   张起灵僵硬的抬头,吴邪反身将他压住,低头吻上那鲜血淋漓的薄唇,轻轻的,温柔的吻着,唇分开时,两个人都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   看着张起灵黑色的眼睛,吴邪将头贴在他额头上,似无奈似认命的说:“张起灵,我吴邪他妈的真辈子就栽在你手里了。”      ☆、第 35 章   第二日起来时,因为睡的太晚。天大亮时,张起灵还有点不太情愿。难得看到张起灵会有小脾气,吴邪轻轻笑了下,便自顾自的去洗漱了。好在,张起灵也只是一时兴起罢了,没多久就起了。   收拾好了后,张起灵穿着一件背心就准备下楼。看着那白皙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上全是或青或粉,及其暧昧的吻痕,这让始作俑者者吴邪忍不住老脸一红。张起灵疑惑的看了看身上的草莓,似乎没觉得什么不对,潇洒的走了。其实吴邪大概也能猜到张起灵的想法,他并不在意这些,所以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他也喜欢的人□□,留下痕迹又有什么奇怪的。反正大家都是熟人,迟早都是要宣布的。   虽然吴邪个人觉得自己老脸都快丢光了,做出跟没开过荤小年轻才会做的事,想想觉得有些奇怪,又有些满足。但,踏进大堂的一瞬,吴邪还是看到了自己兄弟眼里的震惊,他们脸色都快和桌上原生态,花花绿绿的野菜一个颜色了。吴邪觉得有些,嗯,尴尬。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黑瞎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张起灵的脖子,好一会才僵硬的看向吴邪,指着他半天没说话,哆嗦了许久之后才挤出一句:“小三爷,昨晚你被谁下药了。替我谢谢他。”   吴邪脸一黑,张起灵面不改色,好吧,他根本什么都不在乎,径直坐到了桌旁,心无旁骛的吃起早餐来了。   但吴邪脸上的尴尬也只是一闪而过,好似是他们的错觉。淡然的坐到张起灵身旁,很自然的给张起灵夹菜,瞥了一眼还在贱笑的黑眼睛,吴邪说:‘“昨晚喝多了,不小心在迷人的月色下有了久违的冲动,本来准备受小花的邀请和他共度良宵。但奈何小哥太义气,舍身为我纾解寂寞。于是,我们就在浴室里各自帮撸了一把。怎么,黑瞎子,你很有意见吗?”   话音落下,小花手机屏幕上显示“game over”,大堂里一片寂静,小花俊脸上一片扭曲,而胖子更是对吴邪的大言不惭而感到一脸羞愧:天啊,要不要这么不知廉耻啊。   许久之后,胖子一脸惨不忍睹的问:“天真,你确定只是帮撸了一把?”   吴邪默了会,面不改色道:“哦,忘了说,不是帮撸了一把,是以后,我的生理需求,小哥全包了。”   胖子眼一黑,僵硬的看向张起灵,发现张起灵只是看了吴邪就继续和天花板交流感情去了。   “小哥竟然没有反驳。”“小哥竟然真的被吴邪纳入后宫了。” 这两个事实让胖子开始猜测昨晚他离开后,他们两个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另一边,小花终于正眼看了吴邪,语气复杂的问:“你决定了吗?”没有问他为什么好不容易决定后又推翻决定,只是一如既往的询问他是否做出了决定,然后无论结果,依旧坚定的站在他这边。   不得不说,吴邪真的很感动,没有人比小花更知道这些过得有多累,有多么的辛苦和知道他对张起灵的执念有多深。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下每一个决定的心境了。但一想到昨晚他给他堪比情趣内衣的衣服,吴邪有点不能释怀。或许,小花早就猜到了他不可能会放开张起灵的,唉,看起来最薄情,分明最懂人心。      ☆、第 36 章   很多时候,吴邪根本搞不清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好比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却还是在最后一刻向张起灵妥协。而在和张起灵宣布关系后,突然又不想和张起灵呆在一起,不是不想在一起,而是怕,很怕自己的那些看向他疼痛会连掩藏都来不及。见不到的时候,拼了命找机会去见,能见的时候,他反而躲着他。这都他妈的算什么事啊。   吴邪将手改在眼上,不让阳光钻进本就疲惫的眼里。然后,这倒手指烟头灼伤了皮肤,才后知后觉的回神。甩掉烟屁股,面无表情的往回走。都已经这样了,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解决目前的现状,所以,那就拖着吧,先把潘子接出来再说吧!   当一伙人再踏进熟悉的地方时,吴邪说不出心里那股感觉到底有多复杂。他停在那里,就这么愣愣的出神,他不走,其他人也只好等他心里的情绪平复。   怎么说呢,这个地方给他映象真的深刻的就连张起灵当初的离开或许都比不上。毕竟,这辈子,他作为吴邪和吴三省的继承人的转折就是从这里开始的,闭上眼,潮湿晦涩的气息在身周围绕,他怎么会忘记,怎么可能会忘记,胖子在自己的拜托下,差点死在这里,他顶着自家三叔的脸皮寻找张起灵,把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潘子剩余生命葬送在这里,然后,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最后孑然一身,从头开始,一步步,没有人在自己身边,没有人。可是他最后都熬过来了,也终于敢来面对这个成为他十年来不变的噩梦的故地了。   吴邪低着头,就连离他最近的张起灵都看不出他的表情,就在后面两个小伙计不耐烦的时候。吴邪弯下腰,慢慢的,似乎这个动作对他来说太艰难,修长的手指捻起一点沙土,张起灵似乎猜到他要做什么,来不及阻止就看到吴邪将那些泥土放进了嘴里,胖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吴邪近乎疯狂的举动,有点反应不过来。   耳边似乎又回荡起潘子雄浑的诀别歌,吴邪轻轻的向前方眨了眨眼,然后温柔的笑开,轻笑的最后,是温柔的低语:潘子,我来了、、、、   是的,时隔十年,他回到这里,只是为了将潘子带回地面上,给他一个交代,也给自己的心一个交代。   张起灵很困惑,从踏进张家古楼起,吴邪似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死气沉沉,阴郁不堪,眼里是他看不透的复杂。一路上,小障碍都被吴邪带来的那两个小伙计解决了。就在胖子一脸紧张的说快到了的时候,猝不可防的吴邪突然越过他朝前面两个伙计的后心开了两枪,子弹从枪膛迸出,最后没入两人身体和身体倒在地上不过是瞬息发生的事,快的没有人能阻止,张起灵的目光有一瞬的凝滞,然后他看向吴邪,吴邪已经收好了枪,静静的与他对望,毫不闪躲,他看向解雨辰和黑瞎子,发现两人都是一脸平静,说明这是一件有预谋的事,只是他们谁的没告诉他。就连胖子,也只是一脸沉默,似乎这种事,吴邪并没有少做过。看到张起灵眼里的疑惑,胖子勉强笑了会说:“小哥,这是吴邪堂口的刺头,一直和吴邪不对付。”   所以,吴邪就杀了他们吗?他们该死吗?张起灵觉得有些混乱,不由沉默,他觉得他似乎明白了吴邪为何对他抗拒,和即使他们确定了关系,吴邪依旧若即若离,他,这是觉得他如果看到不一样的他,是否会质疑他们的感情是否一如最初吧。这因该是不自信吧,真是的,虽然人心变了,却还是那么的傻啊。只不过是杀了人而已,难道他就会就此放手吗?   还没等张起灵理清思路,“咯咯”的笑声从墓道中传来。一具红衣丑陋的笑面尸带着恶臭扑了过来,胖子和吴邪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张起灵猜测这个就是把潘子留在这里的元凶了。时间紧迫,吴邪将胖子往后一推,自己却冲上去了,张起灵身形一动,也跟了上去,解雨辰却和黑瞎子一左一右拦住他,张起灵拔出刀,解雨臣不紧不慢道:“吴邪不希望别人插手。”顿了顿,看着和粽子打的激烈的吴邪,又补充了一句:“这么多年的恨,总需要发泄出来。”   张起犹豫了会,站在原地,解雨臣和黑瞎子依旧守在两边。前方的打斗越来越靠近,他们只能后退,张起灵看着吴邪身上的伤口一条条增多,忍不住额上青筋直冒。别说张起灵,就连吴邪名义上的师傅,黑瞎子都是第一次看见吴邪这么的,额,残暴。虽然身上的伤口看起来很吓人, 但最后吴邪似乎打出状态来了,下手一次比一次暴力,多亏了对手是具尸体,不然那得多疼。黑瞎子轻“啧”了一下,结果吴邪最后从裤腿抽出一把刀,死命的砍,硬生生的把粽子砍得节节败退。这他妈的也太凶残了吧!黑瞎子和胖子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粽子最后被吴邪疯狂的砍动下倒地,然后,吴邪还一个劲地砍,看着吴邪切菜一样的举动,张起灵沉默,其余人背后都冒着凉气,毛骨悚然的感觉。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会做的事啊。      ☆、第 37 章   不得不说,有时候,执念真的一件很恐怖的事。   有的执念,可以给一个心都在绝望的人在困境中坚持下去。   有的执念,可以让一份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变质。   有的执念,可以让一个人疯狂到无所顾忌的地步。   而现在,吴邪或许就是这种状态,他正在用力的用刀砍着那只只知道反抗的红衣笑面尸,一次比一次用力。他不是不知道张起灵就在后面看着他,他会有什么表情呢——惊讶、茫然或者是失望?吴邪猜不到,他现在只是很矛盾,他一直都不想让自己这种被时光颠覆的形象出现在张起灵面前,却又自暴自弃的想让他知道他早已不是当初的天真。   吴邪知道十年的时光真的改变了太多。对于张起灵来说,十年不过是一个漫长的打坐,而对于吴邪却是世俗各异已逝去。那些再睁眼再闭眼的日子,他这块顽石在流年的击打下慢慢圆滑,外表光鲜亮丽,内里的不堪又有谁知道。他无法控制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不耐烦,就像他不能戒掉对张起灵的在意。好比现在,他心里清楚这具丑陋的笑面尸虽然杀害了潘子,但那也只是无意识,命令性的行为,可他就是克制不了心里的那股暴虐,那种想毁掉的感觉,所以他才觉得自己不正常,心里明明明白一切,却不肯停手,看着自己血腥的行为他竟然感到血液的沸腾,而之后,他又会整夜整夜的觉得恶心。反正他现在就觉得挺恶心的,恶心他自己。   说实话,接出潘子有那么重要吗?他真的是为了良心吗?若是十年前,他信,但现在,你跟一个杀人犯法,丧心病狂的黑社会将良心不就跟一个□□被一个男人□□了后对另一个嫖客说自己不是自愿的。□□要是有节操就不会做□□,同样的,他要是有良心就不会去挖人祖坟。所以,什么潘子回家啊,什么对张起灵没办法啊,都只是他让张起灵重新认识他,然后一步步推开他的手段罢了。出神的机械般的砍动,刀猛地直接砍断了粽子的尸体,磕到石头上。吴邪停下动作,喘着粗气,看着脚边被吞弄的惨不忍睹的东西。默然无语,许久之后,他眯起眼睛想,他妈的,有些人,见一次,就注定了辜负,也注定了结局的惨淡。然后,他轻轻的拉起唇角的弧度,浓浓的自嘲,手中的刀落下,发出响声。吴邪没有回头,径直向前走,张起灵会怎么想他,他不想知道,也不重要。反正早就做了决定不是么?何必呢。   解雨臣和黑眼睛跟了上去,只是在路过那具尸体的时候,脚步顿了顿。跟在后面的张起灵脚步也不由自主的放慢,他的视力很好,当然知道他们在看什么,那堆恶心的动心旁边的被吴邪扔下的刀上是不规则的缺口和裂痕,那该是多用力才会把刀都砍成这样子。张起灵眉间浮起浅浅的皱痕,胖子从后面追上,笑容有些勉强:“小哥,你····那个····额·····天真的脾气这些年变化比较大,这个社会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医生说他心理和精神状态都不太正常,他一直都有吃药,地上的时候不会有什么反常,就是一下地就会变得特别的陌生。所以你不要·····”后面的话无论如何胖子都说不出口。   一直走在前面的解雨臣突然挺了下来,黑眼睛一脸疑惑。解雨臣淡定的说:“我们就在这停下,吴邪不想我们过去。”黑眼睛摸了摸鼻子猥琐的说:“我懂我懂,大家都是男人,难免会冲动。哑巴还不快过去帮吴邪。”一直在想吴邪的张起灵没听懂黑眼睛的意思,但却依言前进,越过解雨臣的时候却又被挡住,张起灵毫不犹豫的释放冷气,硬冷的盯着解雨臣,解雨臣依旧淡然,“小邪现在状态不稳定,他需要一个人静静。”张起灵没有让开,解雨臣冷笑一声:“别不相信我的话,我比你们懂他。”   张起灵看着解雨臣,心里的不舒服越来越明显,于是转头看见吴邪的背影隐在黑暗中,看起来格外的萧索,张起灵静静的看着,没有上前。      ☆、第 38 章   身体隐在黑暗中看不分明的吴邪不知道张起灵眼里的情绪,也不知道曾经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间气氛的沉默。他只知道按自己的心意,里他们远一点,不让他们看见此刻狼狈而陌生的自己,他只是想,想一个人坐在离胖子最近的地方,静静的休息,静静的整顿,然后再出发。   于是,他的脚步慢了下来,眼神在黑暗中无意识的寻找着什么,沾了血迹却更显风华的双眼里浮着久违的茫然和无措。然后,过了许久,那双即使是在黑暗中也灼灼生辉的眸子顿住了,就像时间再那一刻定格一样,吴邪整个人都不动了。之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的光似乎在黑暗中慢慢裂开,碎在眼底。而吴邪视线定格的地方,是不平整的岩壁上凸出半个身躯。吴邪的表情变得很奇怪,嘴角似乎勾起是在笑,但脸上的哀痛的却又像在哭,那么扭曲的面容还夹杂着苦涩、释然和难过。   吴邪带着这样的表情一步步移向那半个身躯,小心翼翼的似乎害怕惊醒了熟睡的婴儿一般。僵硬的立在那块岩壁几步处,吴邪看到了那露出岩壁的半张脸满是血污,已经僵硬的脸上还残留着笑意,那么纯洁的在慢慢腐烂的脸上盛开。吴邪的表情变得更奇怪了,然后,吴邪撕下自己看不出颜色的衣服,伸出手,颤抖而虔诚的想要擦去那苍老的脸上的血迹,可就在布料摩挲过那张血迹斑斑的脸时,皮破了,露出里面的血肉,还带着腐臭。   吴邪似乎被惊呆了,随后,吴邪污迹斑斑的脸上,两行清泪滑下,洗濯出苍白。吴邪的眼还是睁得大大的,眨都没有眨一下,泪水却从那清澈的眼底疯狂的涌出,泪水在他脸上漫开,白皙的面容一如十年前年轻,却少了那种意气风发,多了英雄迟暮的颓唐和疲惫。十年已过,他们已不是当初的初生牛犊。   似乎情绪已经到了濒临爆发的界点,吴邪的喉咙里开始冒出小声的呜咽,吴邪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笑的那么难过,哭的那么的解脱。吴邪慢慢的弯腰,用颤抖的手捂住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然后跪在了潘子的身前。   阴气森森的墓道里,吴邪捂着嘴跪在黑暗中,细小的呜咽声里,涩然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   “潘子啊······潘子啊·········”   “我是····吴邪啊····听得到吗·········”   “我来找你了,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来的···太晚了····真的···对不起·····”   “这么晚才来找你····连你的尸体我都···不能保护好···”   吴邪的抬头看了黑暗中岩壁里那模糊不清的轮廓,眼里充满了血丝。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吓人,眼神里出了懊悔,满是疲惫。   “潘子啊····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为什么当初没和你一起留在这里。”   “为什么呢?你肯定又会怪我不懂的珍惜了吧!”   “我很感谢你的保驾护航,很在意自己的离去,很讨厌自己的软弱。”   “可是,那才是吴邪不是吗,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吴邪了,是个坏人,是个魔头,是个讨厌鬼。所以,我后悔了,后悔当初为了张起灵陪上你的命,断了胖子的情。”   “是啊,云彩死了,虽然胖子知道了云彩的心机,可他的心还是跟着去了。张起灵也抛下我,拥抱他伟大的使命去了。”   “这个无边无际的世界,没有人在我身旁。”   “我一个人慢慢的登上你给我安排的王座,然后带着他登上了你和三叔都没有的高度。”   “一个人,在那黑暗无光的高处,看着手上的鲜血把自己的心都染黑了。”   “这些年,改变的太多,唯一没变的,是,我竟然依旧那么在意张起灵。”   “上面太冷了,冷的我想要快点下地狱去承受那活活烧死的刑法。因为,我真的不想再这么活下去了。否则,我会觉得我不配拥有爱。不管是去爱还是被爱。所以说,这是上位者注定的悲哀。”   “我知道你肯定会说你听不懂。”   “可是,我只能跟你说啊。”   “不在了的你,怎么可能会告诉他们,我已经没几年的活头了呢?”   “原谅我的话痨,我只是太累了,你听我说说话就好了。”   吴邪哽咽着,没能再说下去,吴邪控制不住的咳嗽,越咳越激烈,若是有光,一定能看到那白玉般的脸上涌上潮红,咳嗽声小了下去,吴邪用一只手撑着地,移开捂着嘴的手,浓浓的血气在空气了飘散,吴邪看见自己手上,是粘稠的血液。愣愣的盯了许久,吴邪突然笑了起来,笑的癫狂。眼泪却在眼底再次决堤,奔泻而出。   这,就是命啊。      ☆、第 39 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邪才停下这种不知所谓的举动。将满是鲜红的手掌抹在地上,用灰尘将那些血迹掩盖,眼里的血丝一点点的消退。   也许是因为吴邪进去太久了,却没有半点回响,这让原本淡定的解雨臣也从容不起来了,急忙跟在张起灵身后拐进这诡异的墓道,胖子也跑的直喘粗气。面无表情的冲了进去,好一会儿,张起灵才看到吴邪正靠着墙壁,整个人很安静的坐在那里,全然没有方才的歇斯底里。乖的就像一个破碎的洋娃娃,精致的面容没有生气,那双灵动的眼睛此刻也如只是两颗漂亮的琉璃般,没了焦距。   张起灵一愣,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后面的人也只好停住。解雨臣从后面走出,几次想靠近,却始终不敢前进。气氛顿时变得窒息。等了许久,吴邪就像是没感到他们的存在般依旧狼狈而不失优雅的坐着。张起灵忍不住一声一声的叫着:“吴邪”,虽然吴邪依旧没有动,但在张起灵的呼唤下,眼里出现了茫然。这点细小的表情让张起灵更加坚持的呼唤。   是谁在叫他呢?吴邪心里模糊的想,声音很熟悉的感觉。但始终没想起到底是谁,只是没由来的感到心安。是谁呢?吴邪认真的想,想着自己的生活里是否出现这样一个人,于是他艰难的转头,看清了那人的容貌,黑暗中,只是那双灼灼生辉的眼睛便让他觉得温暖。他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叫他的名字,一瞬间,吴邪突然什么都想起来了。   他想起了和他的初遇,相识,纠缠以及不明的暧昧,还有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了。而他将迷失了的他呼唤回来。那种感觉就像什么呢?就像是在海边睡了一觉,醒来时看到冉冉升起的红日,也像是在凡尘间兜兜转转,转身看到心之所系的人儿在等下笑靥如花。   有多少年,他没有过这么感动了,不记得了啊。可是这种感觉真是棒啊,吴邪心想,原来他这一生,真的是所有喜怒哀乐都放在一个人身上了,于是他有些恍惚的笑了,声音沙哑而难听,却回归了最初的纯真:“小哥、、、、”   听到声音,张起灵有那么一瞬的头脑陷入空白,天知道,他刚才,多么怕,多么怕吴邪就这样离开了,多么怕再也听不到吴邪的声音,多么怕再也见不到他的笑脸。还好,他还在。   知道今日,张起灵才知道,他原来也是会怕的,会害怕一个人的离去,害怕到了光是想象就觉得心脏被掏空了一样。张起灵又忍不住心疼,心疼吴邪在没有自己消息或是生死难测的时候该是怎样的煎熬。   没有听到张起灵的回应,吴邪的神情顿时黯淡了下去,低低的呐呐道:“原来又是我的幻觉吗?我真是魔怔了、、、”   说罢,便闭了眼,整个人都似乎要消散了般,这让回过神的张起灵只觉得心脏似乎都裂开了般疼,原来他,竟然从来都没让他有过安全感么,即使痛在身边,他仍旧不敢相信。   张起灵有些踉跄的扑了过去,将吴邪用力的搂住,好像这样就能够带给吴邪一切一样。张起灵其实很想说话。但他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了,况且,他本就不擅言辞。身边的人也读习惯了。实际的行动或许更能让怀里的人安心。   看着相拥的两人,胖子思绪有些纷杂,不过,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管怎么闹腾,也终归是张起灵和吴邪两个人的事,就连他也不能插手。想到这,胖子叹了口气,看着吴邪不远处那岩壁露出的半个身躯,身体一震,眼眶顿时红了:“潘子啊····”   解雨臣看着心思各异的众人,眼里翻滚着各种复杂,最后垂首不语不懂,没人知道他的想法。   只有黑瞎子,四处张望,不知何时收起了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目光停在脸色苍白的吴邪身上,脸色变得很难看。可惜,没人看见。      ☆、第 40 章   明明上一刻还是艳阳高照,下一刻便在还挂着太阳的巴乃下起瓢泼大雨。被雨水冲洗过的天空,是未经工业污染的天蓝色,澄澈的透明,在层峦耸翠的边沿上架起一道绚丽的彩虹,小小的村庄安静的比西子湖畔的江南更像一个温柔的梦。   吴邪没有撑伞,在雨丝如发的细雨中沉默的站立。身后是十多年前一起并肩奋斗的兄弟,而眼前,及腰的一块石碑上,极具风韵的瘦金体刻下迟了十年的‘潘子’二字。吴邪始终很平静,在墓道中被张起灵拥住后,不管是看到胖子红着眼挖出潘子的尸骸,还是他们将潘子带出张家古楼,抑或是他执意亲手在墓碑上刻上潘子的名字,看着潘子在这个生命最后葬送的地方安息,他都始终一脸淡然,似乎他的难过比风都更轻。   其实,他只是有些恍惚,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罢了。因为似乎就在这眨眼的时间里,一切的一切都已结束。仿佛他和张起灵第一次相见的画面,他脸上的青涩都还清晰,他和胖子说着荤话,他还没娶小花,便已成昨天。原来,这么快,也这么慢,已是十年。   所有的事终于在经过十年的彩排和演出后落幕。他也该随着剧情对整个世界谢幕了吧!可是,要怎么做,要怎么做才能有个不偏离他的期望和计划的结局,要怎么做才能不留遗憾不会成为一切爆发的缺口,要怎么做才能真正的算是结束了十年的试炼。   没有办法,也没有思绪。于是只好静静的站着,思维涣散着。虽然茫然和无措,但他终究不是天真了不是吗?不可能会表现出他的难过和彷徨。他是吴邪,所以,一切都会按他所想的地方前进,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可是,还是有点难过啊,难过为什么他的一生遗憾的连遗憾都消失了。   垂下眼,抿了抿没什么血色的唇,吴邪转过身,迈步离开没有再回头,轻声的“走吧”消失在风声中。   坐在汽车上,一路颠簸的离开了这个一切阴谋开始的地方。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些失落。或许,是难过吧!   胖子裂开大嘴,笑嘻嘻的,状似无意的问:天真。为什么不把潘子带回去呢?   吴邪一愣,然后视线扫向窗外,低低的笑了起来:“胖子啊胖子,你自誉聪明怎么会想不到不管他跟了那么久的三叔到底是解连环还是吴三省其实都不重要,潘子明知会死还是来了只是因为他还在等,等那个把他从战后综合症拉出来的男人回来找他。”   张起灵和解雨臣抬头有些意味不明的看了毫无察觉的吴邪一眼。吴邪却只是看着车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出神,脑海里翻滚的都是他前半生的重要片段的剪辑:有第一次看见张起灵时他那双眼睛的深邃,有看见胖子埃及人造型的惊诧,有看到张起灵受伤的难过,有被黑眼睛调戏的尴尬,有重遇小花的惊艳和张起灵离开后心里不断扩大的苍白,以及后来他咬牙挺过的时光的残酷洗礼、岁月无情的磨砺。   可是,这一切结束了,他怎么还是如此难以从过去脱身,难以控制自己不再出声。只是不习惯吧!或许吧,不过就算这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不用十年,这个世界,有关吴邪的一切都会如被白雪淹没的长白山一样,在这个喧闹的世界悄然沉寂,最后,无人记起。   想到这,吴邪低低的笑了起来,肆意的如同十年前,苍白的让人找不出这笑的意义。      ☆、第 41 章   手松开,转个身,也许就从此错过,自此,生生世世无缘成为彼此生命里唯一能相伴到老的爱人,只能将那颗千疮百孔却执着奢望未来的心一点点折叠起来,放到嘴里等它慢慢融化,化为生命前所未有的苦涩。可是,即使握紧了又能怎样,该来的总躲不过,本不该有的孽缘终会终止,。而那时,他又该如何面对那个满身寂然,在漫长而不断重复的岁月里终于把自己当成最后归途的男人。   本不该觉得后悔的,也不该觉得遇到张起灵就是错误的开始。如果他们没有遇见,他们不会有任何交集;如果他们没有遇见,他们不会就此纠葛;如果他们没有遇见,他该是一个人,在这世上踟蹰前行,满目苍然,而他,还是那个前途光明的小老板;如果他们没有遇见,他不会替代了他的责任,而他因那一份执拗熬过最漫长的十年;如果他们没有遇见,他们不会相知,相爱,相恋;如果他们没有遇见,那么一切度会重置起点。如果他们没有遇见。然而,这世上,最无奈的便是如果。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他不是张起灵,所以,他不知道他如果知道自己的沮丧会不会愤怒。但他知道,张起灵从来都没有想过放弃他,即使他最后不能陪他到最后,给他带来希望后又留他一个人,但,他想,或许,张起灵会甘之如饴,即便痛不欲生。   垂在腿边的手微微颤抖,吴邪背对着众人,远远地站着,点了好几次,才把叼在嘴边的烟点燃,听着中转站胖子豪迈的笑声。默默的感受张起灵黏在自己背上的目光,他不用回头,也知道那双黑色光亮的眼里是溺死人的温柔。久久的站着,吴邪还是没忍住鼻子一酸,眼泪安静的滑落,碎在脚边,一滴滴大而透明的泪珠不停地滑落,就像是积蓄了太久的难过终于爆发。原来,自己脆弱的时候那么安静啊。吴邪有些自嘲的想,心里的难过却越来越汹涌。无邪仍不住抬头看湛蓝的天空,感到眼里一阵沁凉,抿成一条直线的双唇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小哥,我是真的不想离开你啊···············      ☆、第 42 章   回到杭州,生活就像步入老年生活一样。每天逗鸟遛狗,谈情说爱。早上天色微亮就去湖边走两圈,兴趣来了也会在张起灵无奈的目光中陪着一群老大爷打打太极,让那群修身养性的老爷们对他感觉特好。甚至在张起灵嘲笑他太极打得跟瞎子摸鱼时,一群老人义愤填膺的想用自己的技术□□他,在发现年龄差距后,特别可爱的一连正直的对张起灵进行单方面的群殴。弄得张起灵气都没那撒,只好几个月都没陪吴邪进行早上有爱的有氧运动,光明正大的赖床。第一次看到张起灵赖床那种烟火气息,差点没让他在气血涌动的早晨化身禽兽。虽然想,但很遗憾的他还是出了门。兴致特好的陪着那群老人多打一个小时的拳。   后来,顾虑到老母年老体迈,干脆合家搬到了杭州,堂口的生意也慢慢转交到年轻人的手上。每天坐在小店里,看看账本,教张起灵这个世界他觉得有趣但不会的东西。到点后就去接下课的吴念,看着儿子和老师同学再见,觉得这种生活真是太好了,可是,要这样下去也太不容易了。好几次,他都被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左右,连夹着烟的手指都在发抖。他知道张起灵他一定看到了,可他掩饰不了那种情绪的波动,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虽然他从来都没问过,但即使问了,他也不会说。怎么说,能说什么?   这种生活太好,好得他几乎忘了什么,但,怎么能忘,那刻在骨头里的眷恋和难以割舍。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和放不下。   所以,他避免不了死亡,只能承受死亡。   日日夜夜,都在甜蜜和难过中煎熬。      ☆、第 43 章   六点钟,太阳唤醒整个城市的人,然后长沙就像是烧开的水,开始沸腾。拥挤的巷子里各种早餐散发着勾人食欲的香气。那些小摊子后面满脸皱纹的老婆婆和老大爷满脸微笑,和蔼可亲的模样。食物的香气里,时光沉淀岁月静好。巷子深处,张起灵走过一家家早餐店,准确的停在一家卖油条和豆浆的老店前。听着老板的方言问候,心里却始终想着那个一大早叫他出来卖豆浆的一大把年纪还卖萌的男人。明明是和平常一样温和的目光,笑容,却总让他觉得怪异,却又找不出那里有问题。况且,吴邪很少会叫他出来买东西。   越是这样想,心里越是不对劲,越觉得有问题。匆匆付了钱,没理会老板热情的招待就步履匆匆的往回走。一路上,走的飞快,就像是怕赶不上什么?当回到那老旧大气的吴家大宅门口,看到吴邪站在花丛间一脸安宁的给花修剪枝条的时候。张起灵才发现自己提着袋子的手全是冷汗。   沉默的进了大门,把袋子放到桌上,张起灵才松了口气。听到吴邪头也不转的说:回来了。去把吴念叫起来吃饭。   定定的看了吴邪一会,张起灵才转身回到屋子里。与此同时,吴邪转过身,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桌上的早餐愣愣的出神,许久之后,低下头露出了个带着些许苦涩的笑容!   等到张起灵终于把吴念收拾好后,吴邪也已经洗好手,微笑着坐在桌前,温暖的如同一副画卷。   也许是他想多了。张起灵默默地想。虽然仍然对吴邪突然跑来长沙的举动留有疑惑!和以往没什么不同的吃完了早饭,将吴念送到去补课的车上,看吴邪在书房处理事务。没什么不同啊。张起灵暗暗想到。   吃过午饭,吴邪准备出门,张起灵刚准备跟去,瞎子突然上门造访。张起灵只好留下,黑瞎子坐下后一改往常的嬉皮笑脸,端着杯茶沉默不语。张起灵本不善言谈。整个屋子没人说话,顿时安静下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黑瞎子一句话也没说过,一反常态的样子惹起了张起灵的怪异。想死吴邪出门前和黑瞎子没有任何交流。心里的不安让张起灵根本无法继续坐下去。   起身刚想离开,黑瞎子却突然出手。两个人在沙发边上激烈的交手。客厅一片狼藉。心脏猛的剧烈疼痛。张起灵狠狠一脚踢开黑瞎子,冷着脸说:“带我去找吴邪,你一定知道他在哪!”   黑瞎子有些勉强的笑了笑:“我真是欠了你们的……”然后出了门,开车载着张起灵去找吴邪,根据路边的建筑,张起灵猜测应该是去吴家祠堂。远远的看见吴家祠堂的大门时,黑瞎子突然冒出一句:张起灵,你别怪吴邪。张起灵一惊,还没来的及问,车就停了,“快去吧。不知道还能不能赶的上!”张起灵只好下车,跑向在阳光下看起来有些阴森的祠堂。      ☆、完结   停在祠堂门外,张起灵平复呼吸,右手放在胸口哪个剧烈跳动的地方。好一会后,才平静的迈开步子。祠堂里面有些暗,张起灵眯着眼睛看向里面,坐在太师椅上喝茶的男人似乎察觉了他的视线,抬眼看他,温和的笑着。张起灵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后面突然一阵气流涌来,没来得及反应,颈上一麻,眼前就一黑,失去了所有感觉。   张起灵倒下去的身体被解语辰接住,一支安眠剂打进他的体内。吴邪有些虚弱的靠在椅背上,手里的茶盏摔的粉碎。把在在停留的黑眼镜引了过来,而此时,张起灵已经被安置在了一旁,人事不省。看到黑眼镜,吴邪淡淡的说:“就知道你不靠谱   ,还好准备了后手。”   黑眼镜无奈的说:“我早说了我拦不住哑巴!”   吴邪看着张起灵的脸,眼里满是痴迷和哀伤。慢慢开口道:“瞎子,小哥就交给你了,不要让我失望了!算我求你了!”说着,吴邪看向黑眼镜,黑眼镜摸了摸鼻梁,苦笑着说,你总是这样~但你想过哑巴醒来我该怎么解释吗?   吴邪垂下头,脸色惨白,失去血色的嘴唇微动:“放心,我会……让他……忘了吴邪的……”有些艰难的说完,吴邪便盯着张起灵的脸沉默了。   黑眼镜讥笑:“你说把你忘了哑巴就会把你忘了的话,他就不会从青铜门出来了!”吴邪没有说话,解语辰苦笑的摇了摇头!只是拿出了一只烟抽了起来。黑眼镜默默想了一会,突然想到吴邪这几年的行动。于是有些难受的问出了口:“你想对哑巴用药!”解语辰手一抖,烟灰落在手背上,火星灼伤了皮肤却没引起他的注意,他听到吴邪轻轻的应了一句。心里便十分的难受,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还没走到最后,便策划了结局的落幕!   黑眼镜闷声道:“我说你们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难呢?”   吴邪笑笑,不带任何情绪:“好了,就这样吧!时间不多了。你把小哥带走。离开长沙,到北方去。他问起什么的话,你告诉他,他从没到过南方。”修长的手指在椅背上敲着,有节奏的声音让众人的心定了下来。“就这些了,我时间已经不多了。这么些年,小花、瞎子谢谢你们了。帮了我这么多,人必有一死。你们真的不用难过。这辈子,我很满足,孩子你们多照看。我没能尽到父亲的责任我很愧疚。只能拜托你们这些做叔叔的了。”   话音落下,房间里气氛顿时安静。解语辰扯了扯嘴角却没能笑出来,黑眼镜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喉咙一阵哽咽,疼的难受。过了很久,黑眼镜才开口,“什么时候我要走?”   “越快越好,我感觉我已经撑不住了。就这几天了!”吴邪低声说!   黑眼镜没有说话,看着吴邪的手下给张起灵喂药,接过人默默的向外走,没9有回头。解语辰转头看吴邪,吴邪坐在椅子上,看着黑眼镜离开,脸上的笑容温暖绻眷!干净的如同十年前!   END      ☆、番外   黑眼镜开着车,余光看到张起灵又陷入神游。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从药效过去,他醒来。就没说过话,没问过任何问题。不问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到何处去。只是这样沉默的坐着,不声不息,似乎要与世隔绝。只是是不是摸着心口,眉头微皱,似乎很难受。问他,却只是摇头,似乎并不明白为何难受。   沿着高速一直北上,黑眼镜问了一句:“哑巴,你想去哪?”本来也没指望他回答。没想到张起灵真的开口:“去杭州!”黑眼镜一个急刹车,车轮与地面发出难听的磨擦声。随后后面因为车的停止前行而传来巨大的鸣笛声。黑眼镜深吸口气,启动车子。张起灵转过头看着黑眼镜,黑眼镜有些苦涩的开口:“哑巴你一个北方人,怎么会想去杭州呢?”   张起灵沉默着没说话,他感觉一件很重要的事被他忘了,杭州只是他的感觉可以在哪找到答案,但也许别人并不想让他知道。   车子并没有因为张起灵想要去杭州而改变方向,北上京城。   夜晚降临,连续两天开车,黑眼镜就算体质再变态也吃不消了,在服务区开了一个标间。不是他不想一个人睡,而是张起灵这货半夜跑路前科太多。   可是,一切准备都做好了,却还是没防住张起灵一听到吴邪这两个字就有反应的事实。当天晚上睡到半夜的时候,黑眼镜被电话吵醒,按下接听后,听到是解语辰的声音,立马看了一眼又闭上眼睛的张起灵后下了床,但没出外面,只是进了卫生间。   关好门后,听着手机里的呼吸,黑眼镜问:“什么事?”耳边却只有呼吸声,许久之后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瞎子,吴邪走了!”黑眼镜眉心一跳,陷入沉默,本是看惯生死,而吴邪也早就说过死期将至,本以为可以平静面对。但仍旧抑制不了难过。沉默蔓延,许久之后,黑眼镜用指节搓了搓眼角,然后问道:“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   呼啸的风声伴着解语辰的声音穿入耳内:放心吧!吴邪怎么可能会不准备好!   黑眼镜不知道要说什么,但又沉默的实在难受,于是只能说一句:“节哀!”大家都不要难受,却始终说不出口,怎么可能不难受?于是他挂掉了电话!拿出一支烟,门外突然一声响,黑眼镜拉开门,看到张起灵按着心口,表情痛苦。跑到张起灵身旁,听到他问,吴邪是谁?黑眼镜动作一顿,脖子就被张起灵掐住了,看着眼前放大的脸,黑眼镜忍不住苦笑。   黑眼镜没有回答,只是一味的苦笑。张起灵手上一个用力:“带我去见他!”没有任何余地,似乎只要他不答应,张起灵就会立马掐死他!   黑瞎子憋着声音说:“好,我带你去!”并不是真的怕死,只是没了吴邪的张起灵又会变成那个在没遇到吴邪之前,只消一眼便觉得心疼的男人。况且,吴邪和他们都不是张起灵,没资格替他做决定。他总不可能一辈子都满着他。   挂满白绸的吴家大院前,一辆车停了下来。张起灵走下车,看着满眼刺目的苍白,听着院内的哀乐。心里更加空的难受,仿佛心脏都要破了一样。黑眼镜走到他旁边,低低的说:“哑巴,进去吧!你要的答案都在里面!”然后将一朵白花别在胸口。   走进被布置成灵堂的大厅,一些人静默的哀悼,正对门口的大幅遗像上是吴邪未出道的照片。对上吴邪那双大眼睛,张起灵愣在哪里,心脏像是被撕碎了一样。知道跪在地上的孩子转过身一脸惊讶,欲言又止时。张起灵才恍然发现自己竟已泪流满面!   黑眼镜在旁边说:“他就是吴邪!”   然后一个人上前接过三支香,正个八经的鞠躬后把香插在香炉里。想要道个歉,却被不知何时过来的张起灵一把推开,然后所有人看到他用力将棺材掀开,让里面衣冠楚楚,面带微笑的吴邪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苍白的手扶上吴邪的脸,张起灵跪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看着吴邪的脸,张起灵的表情越来越痛苦,然后吐出一口血。颤抖着问:“吴邪,你为什么不看看我?为什么要让我忘了你?为什么不肯让我陪你?”   片刻之后,张起灵沉声道:“你们都出去吧!”吴念想说什么,却被拉走。其他人也纷纷离开。   所有人都离开后,张起灵抱起吴邪,跨进棺材,和吴邪一起躺着。摸了摸吴邪冰冷的脸,张起灵竟然笑了起来:“吴邪,我说过,就算忘了我自己也不会忘了你的。你怎么就不信呢?”然后眼泪就落了下来,“还好,这次终于没有再错过你!”   天色已晚,张起灵却始终没有出来,众人终于觉得不妙,赶到大厅,看到棺材已经被盖好。解语辰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急步上前,手颤抖着和黑眼镜打开棺材盖。张起灵和吴邪躺在里面。安祥的如同刚睡着。解语辰把手伸到张起灵唉下,如他所料,已经没了呼吸。   解语辰后退掩面而泣:“我早就说过没有用的,小邪就是不听,做了那么多,张起灵不还是陪了他一起去了……”   黑眼镜没说话,只是默默的把盖子盖了回去。然后摸了摸吴念的头说:“这已经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了!你以后会明白的,不用担心我们会陪着你的。”   全部人都被黑眼镜带了出去后,黑眼镜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那副棺材,想起张起灵说过的话:“我会陪着他,无论什么时候!不管他知不知道!不管他需不需要!”    小说书本网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